就在慕雪離開利州軍營後，利州也迎來了新的危機。
    盡管慕雪離開軍營的消息被刻意隱瞞得極為嚴密，幾乎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傳出，但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眼睛。
    他們就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一般，時刻緊盯著每一個可能的破綻和機會。
    慕雪離營也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途徑，被玄天所知曉，並迅速以機密的方式傳遞回京城。
    遠在京城的銅長老在收到那封載有慕雪離營消息的信件之後，心中不由得一驚。
    他不禁心中大喜，連忙派遣自己座下弟子前去傳喚煙羅刹前來。
    “你速做準備。聯係利州附近的分舵，做好接應你我二人的準備。
    明日我們就啟程上路前往利洲。此次乃是天賜良機！本來調離秦慕雪，是一大難點。
    現在她自行離去，可是省了我們很多事。”銅長老對煙羅刹吩咐，煙羅刹也並未多言領命而去。
    然而，銅長老內心深處卻如明鏡一般清晰，雖然這閻羅刹口口聲聲說要成為自己的得力援手，但實際上極有可能是受司尊之命前來監視自己一舉一動的。
    所以到了真正的關鍵時刻，恐怕此人並不可完全信賴。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銅長老決定安排自己的得意大弟子赤焰悄然跟隨在後。
    就在出發之前，他們竟然再次收到了來自沈後的新指令。
    沈後改了主意，命玄天將趙宗生擒活捉，並且帶回上京，她要親自審問。
    這樣一來，本就困難的任務，難度瞬間再度飆升了好幾個層級。畢竟，倘若一個不小心誤殺了趙宗，不光無功可能還會有過。
    銅長老默默地在心中反複權衡利弊得失，最終心生一計：不如就讓煙羅刹與赤焰這兩位年輕後輩率先出手！
    而自己隻需穩坐釣魚台，冷眼旁觀這場激烈的交鋒即可。
    如此布局，倘若真的不幸失手殺掉了趙宗，那麽所有責任自然可以全部推到這兩人身上。
    反之，如果運氣不錯成功抓住了活口，這份天大的功勞毫無疑問將會穩穩當當地記在自己名下。
    想到此處，銅長老不禁暗自竊喜起來。
    銅長老與煙羅刹離開上京一路疾行，路上不敢做任何停留，十日後方抵達利州城外。
    時值春季，城郊的樹林已經長滿鬱鬱蔥蔥的新葉，但卻掩不住這座邊陲重城暗湧的殺機。
    &34；長老，前麵就是利州分舵的暗樁。&34；煙羅刹勒住韁繩，指向密林深處若隱若現的青瓦院落。
    她今日換了身絳紫勁裝，腰間懸著的銀鈴在風中寂然無聲——早被腰帶紮了個嚴實。
    銅長老眯眼打量著那座掛著&34；萬山牙行&34；匾額的三進宅院，鼻腔裏哼出個意味不明的音節。
    他自然知道這表麵做奴婢買賣的牙莊，實則是玄天司在西北最大的情報窩點。
    當兩騎轉過影壁時，早有青衣小廝迎上來牽馬，袖口若隱若現的玄鳥紋昭示著接應者的身份。
    &34；貴客可算到了。&34；廊下轉出個富態婦人，滿頭的金步搖隨著笑聲叮當作響。
    &34；昨兒剛來批西域舞姬，就等著您二位先挑呢。&34；她親熱地挽住煙羅刹的手臂，指尖卻在對方掌心飛快地劃出三道短痕——這是司尊直屬暗探的接頭暗號。
    銅長老冷眼旁觀著這場戲碼，突然重重咳嗽一聲：&34；先辦正事。&34；
    他故意將玄鐵杖往地上一頓，青石磚立刻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那婦人臉色微變，連忙引著二人穿過曲折回廊，最終停在一間掛著&34；珍品閣&34；牌子的廂房前。
    廂房內的陳設奢華，鎏金博山爐裏騰起的青煙在眾人之間織成朦朧的紗帳。
    銅長老剛在太師椅上坐定，便迫不及待道：&34；靖北軍大營的布防圖...&34；
    &34；早備好了。&34；婦人從多寶閣暗格取出一卷帛書，又捧出個描金木匣。
    &34；這是趙宗近日行蹤記錄。他每旬逢五必去城東箭樓督軍，沿途會經過...&34；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傳來極輕的&34；哢嗒&34；聲，像枯枝被積雪壓斷的動靜。
    煙羅刹袖中銀絲倏地彈出，卻在半空被銅長老按住手腕。
    銅長老渾濁的老眼轉向雕花窗欞，嘴角扯出個陰冷的笑：&34；無妨，許是哪個不懂規矩的野貓。&34；
    他故意提高聲調：&34；明日我們便以采買婢女的名義拜訪知州府，聽說趙將軍對伶俐的小丫頭格外關照？&34；
    此時院牆外的榆樹上，赤焰緩緩鬆開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他黑袍上落滿榆錢，整個人仿佛與樹幹融為一體。
    腰間的銅哨微微發燙——這是師門秘傳的傳訊工具，方才銅長老那句&34；野貓&34；，分明是在警告他切勿輕舉妄動。
    煙羅刹若有所思的捏了捏手中的袖箭，看來這銅長老是有備而來，定然不是赤焰就是邪鬼跟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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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牙行裏駛出三輛朱輪馬車。
    煙羅刹扮作富商千金端坐在首輛車內，透過紗簾觀察著街道。
    當車隊經過城隍廟時，她突然輕叩車壁：&34；停一下。&34；隻見廟前空地上，幾個軍漢正押著隊戴枷鎖的囚犯往衙門方向走。
    &34；姑娘好眼力。&34；隨行的牙婆湊過來低語，&34；這些是昨夜在賭坊鬧事的靖北軍士卒。趙宗治軍嚴苛，但凡觸犯軍規的...&34；
    她突然噤聲，因為街道盡頭轉出一隊玄甲騎兵，為首的青年將軍劍眉星目，腰間懸著的虎頭符在朝陽下泛著冷光。
    煙羅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認得那枚兵符——與司尊密令中描述的靖北軍調兵信物分毫不差。
    當趙宗的坐騎經過馬車時，車簾忽然被風吹起半角，將軍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驚得拉車的駿馬都不安地踏動蹄鐵。
    而他身側緊隨的就是程延，目光如炬，自帶殺氣。
    煙羅刹立刻閃到轎廂的陰影處。
    竟然是他！
    四年前此人和秦慕雪劫法場救走秦毅，曾是一神秘俊帥公子的隨從，武功不凡，如今竟然緊隨趙宗身側，怕是不好對付。
    &34；去軍營。&34；待騎兵隊遠去，煙羅刹突然改了主意。
    她摘下腕上的翡翠鐲子塞給牙婆：&34；找個機靈的小丫頭，就說...是送給趙將軍解悶的。&34；
    鐲子內圈刻著細如蚊足的咒文，那是玄天司特製的追蹤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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