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州戰報傳來的第三日，皇城內的氣氛明顯變得緊張。沈後連續召見了數位邊關將領，禦書房內的燈火通明至深夜。
    那是沈後最大的勢力地盤，她絕對不能容忍淩州出問題。整個朝堂的注意力都被淩州戰事牽動著。
    慕雪站在香雪樓頂層的暗窗前，望著皇宮方向隱約可見的燈火，嘴角微微上揚。
    "時機到了。"她轉身對屋內眾人道。
    靈羽摸了摸腰間的人皮麵具錦囊，觸感冰涼而詭異。這是百裏雲帆按照別院衛士新做的，用藥水處理後薄如蟬翼。戴上易容後看不出分毫問題。
    楚沐凡站在她身旁，正在檢查隨身攜帶的暗器和藥物。
    "記住，別院守衛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崗，我們有三刻鍾的時間帶出董賦遷。
    讓他戴上人皮麵具，換上衛士衣服，低調離開。"慕雪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玄天閣主力我和暗影司牽製在總壇地堡，別院應該隻有普通部眾。"
    "若遇阻攔？"靈羽問道。
    "盡量不傷人命。用百裏閣主的藥，藥倒就是了。"慕雪眼中閃過一絲考量，"董賦遷隻是被軟禁，我們不必將事情做絕。"
    子時三刻，靈羽和楚沐凡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接近兵部侍郎別院。
    兩人迅速戴上了人皮麵具，眨眼間變成了兩名普通侍衛的模樣。
    靈羽感到麵具貼在臉上時那種異樣的緊繃感，但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偽裝。
    "走。"楚沐凡壓低聲音，率先翻過了院牆。
    別院內燈火稀疏，巡邏的侍衛也顯得漫不經心。
    兩人按照事先記熟的路線，避開主要通道，直奔後院廂房——根據情報，董賦遷被軟禁在那裏。
    "站住！這麽晚了還往後院跑？"一名年長侍衛突然從廊柱後轉出。
    "奉大人命，給董先生送安神茶。"楚沐凡麵不改色，舉起手中的食盒——這是他們事先準備好的道具。
    老侍衛眯眼打量他們，最終擺擺手："快些去快些回，別擾了公子休息。"
    靈羽低著頭跟隨楚沐凡穿過回廊，心跳微微加速。這比預想的要順利，但她不敢放鬆警惕。
    後院廂房外隻有兩名守衛，正靠在門邊打盹。
    楚沐凡做了個手勢，靈羽會意，悄然繞到守衛身後，用沾了迷藥的手帕輕輕一捂，兩名守衛便軟倒在地。
    楚沐凡輕叩房門三下，停頓，再兩下——這是他們與董賦遷約定的暗號。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屋內，董賦遷衣著整齊地站在窗前，似乎早已等候多時。他轉過身來，麵容略顯疲憊但精神尚好，完全沒有受過折磨的痕跡。
    "終於來了。"董賦遷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我算著日子，也該是這幾天了。"
    "董公子無恙？"靈羽快速掃視房間，確認沒有埋伏。
    "除了悶得慌，倒也無礙。"董賦遷苦笑道，"侍郎大人隻是奉命看管我，並未為難。"
    楚沐凡從懷中取出一套侍衛服裝："請先生換上，我們即刻離開。"
    董賦遷迅速換裝，三人正準備離開時，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哨聲——這是玄天閣遇襲的警報。
    "被發現了！"靈羽耳尖微動，"前院有腳步聲接近。"
    "走窗戶。"楚沐凡當機立斷，推開後窗。
    三人剛躍出窗外，前門就被撞開。十餘名玄天閣部眾衝入房間，為首的厲聲喝道："站住！奉沈後懿旨——"
    話音未落，靈羽反手擲出三枚銀針，精準地打滅了房內所有燈燭。黑暗中，她拉著董賦遷迅速隱入後院假山之後。
    "分頭走！"楚沐凡低聲道，"按計劃，我帶董公子出城，靈姑娘去與元帥大人匯合！"
    靈羽點頭，故意製造聲響引開部分追兵。
    楚沐凡則帶著董賦遷沿著事先勘察好的小路，直奔西城牆的排水暗道。
    "楚公子與南境有舊？"奔跑中，董賦遷氣息平穩地問道，顯然這段時間的軟禁並未影響他的體力。
    "在下也是南境人，出身雲水宗的。"楚沐凡簡短回答，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接應的人就在城外三裏處的茶棚。"
    兩人順利通過排水暗道出城，剛走出不遠，身後城牆上就亮起了無數火把，顯然守軍已經發現異常。
    "快！"楚沐凡催促道，"天亮前必須渡過金河。"
    他們趕到茶棚時，五名身著便裝的精壯漢子已等候多時。
    為首者名叫李山見到楚沐凡，立即抱拳行禮："楚公子，秦將軍命我等在此接應。"
    "其餘人呢？"楚沐凡邊問邊將董賦遷扶上準備好的馬匹。
    "在下麵的王家村等著，已經備好快馬，可星夜兼程離開。"李山回答，同時示意手下人分散警戒，"這位就是董公子吧？請隨我們速速啟程。"
    董賦遷和楚沐凡一起上了馬拱手："多謝楚公子相救，請轉告秦將軍，賦遷必不負所托。"
    楚沐凡回禮："此行路途遙遠，李山會護送您安全抵達。李山，立刻分別傳信到香雪樓，告訴南境董公子已救，請董知州發兵。"
    目送董賦遷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楚沐凡長舒一口氣。
    他轉身望向上京城方向，隻見城東天空泛著不正常的紅光——那是玄天閣總壇地堡燃燒的火光。
    慕雪的那邊顯然也在行動，玄天總壇的實力不容小覷，必須立刻前去支援。
    楚沐凡腳步匆匆穿過幽暗的巷弄，耳邊驟然捕捉到遠處傳來的刀劍相擊之聲。
    他心頭一緊，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尋寶齋那邊已經交上手了！他加快腳步，衣袂翻飛間突然聽到整齊劃一的鐵靴踏地聲，那聲音如同悶雷般自長街盡頭滾來。
    "京畿衛......"他瞳孔微縮，喉頭發緊。這些官兵來得太快，若被他們圍住，慕雪和暗影司的人插翅難逃。
    他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暗器囊，指腹觸到冰冷的玄鐵飛刃，卻仍覺得不夠穩妥。遠處香雪樓的暗樁正在巷口徘徊，見他神色凝重，立刻打了個手勢——撤退的路線已安排妥當，但時間不多了。
    楚沐凡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裏翻湧的焦灼。他必須趕在官兵合圍前衝進去，哪怕多拖一刻，慕雪都可能陷入死局。他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掠向尋寶齋，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速戰速決，絕不能在此讓慕雪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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