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休得無禮！”
    莫穀央臉色驟變，卻又迅速恢複常態，帶著責備與克製。
    “你身處慕容家，怎敢對家主口出不遜？”
    他語氣雖略有緩和，可態度還有幾分生硬。
    清清就是一時衝動。
    原本還想爭辯幾句，但很快便收了心思。
    一來誠如莫穀央所言，她在人家的地盤上，又自保能力有限，不宜輕舉妄動；
    二來她與莫穀央不過泛泛之交，沒有深談的必要。
    於是她隻嘟囔著嘴，斜睨了莫穀央一眼。
    “好啦，我不說就是了嘛，左手伸出來。”
    他看上去雖無大礙，但終歸還是需要把脈確認。
    “我現下感覺尚可，應當無事。”
    莫穀央並未伸手，反而後退一步。
    “上次神醫提及，風池或可關聯氣海，不知‘消氣’一詞，是否也另有深意？？”
    他目光閃爍，似在試探。
    清清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有很多種可能啊，可指引氣外泄，也可以指太衝穴。”
    言罷，她眼中閃過疑惑。
    “突然問這些......你要改行呀？”
    莫穀央神色微頓，輕輕搖頭。
    “不過是練功時偶有所感罷了。”
    清清聞言，隻“哦”了一聲。
    她心知江湖中人對於武功秘籍的看重，自然不會多生事端，傻兮兮追問。
    既見莫穀央無恙，她便打算繼續與謝淩霄商議報酬的事。
    浣溪現在的情況，她難以安心離去。
    既然如此......當然要坐地起價。
    念及此處，清清不由咧嘴。
    “神醫且慢。”
    她剛要轉身，莫穀央卻開口挽留。
    “您既然現在還在府裏......是不是暫時不走了？”
    他眼神誠摯，滿懷期待。
    清清雖不解其意，但仍點了點頭。
    見狀，莫穀央臉上頓時綻放出溫煦的笑容。
    “若非神醫相救，穀央早已命喪黃泉。
    若神醫暫且不走，可否賞光，讓穀央略備薄宴，以表謝意？”
    “不必了，我收了錢的嘛。”
    清清擺了擺手拒絕。
    她宰慕容家理直氣壯，但對莫穀央這等弱勢之人，卻心生憐憫。
    “慕容家雖對下人寬厚，但規矩森嚴，每人每月僅得一日休假。
    我本欲昨日相邀，奈何身體不適……”
    莫穀央垂下眼瞼，失望之色一閃而過。
    清清聞言，嘴角微抽。
    寬厚？他是不是對寬厚有什麽誤解。
    他旋即意識到自己失態，很快又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我自知出身卑微，囊中羞澀，難以款待神醫。”
    若將來神醫有所需，穀央願以性命相報。”
    他聲音低沉，神色落寞。
    清清見他如此，心中不忍，微微皺眉。
    “好啦好啦，吃吃吃，我才不要你的命呢。”
    這人不知道怎麽回事，老是弄得好像她欺負他一樣。
    莫穀央聞言，臉上頓時綻放出驚喜之色。
    “多謝神醫！我會與謝管家言明，明日巳時，門口恭候大駕。”
    他眼中透露出一絲興奮，仿佛得到了什麽天大的恩賜。
    言罷，他轉身離去，步伐輕快。
    雖覺莫穀央性情溫和，但清清總覺得他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古怪。
    這慕容家，八成風水不太好。
    “清清姑娘，你還要再住幾日？真是太好了！”
    “上次你說一起蹴鞠，我們還沒比呢！”
    見清清又背著包袱回了廂房，一群下人頓時圍了上來。
    他們許多年歲比清清還小，若非被賣到府中，也都是愛玩愛鬧的孩子。
    “好，我們今天就一決勝負，但你們不許用武功！”
    清清梨渦淺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她剛從謝淩霄那裏要來一百兩銀子，心中歡喜，恨不得立刻翻幾個跟頭。
    不遠處，謝淩霄望著清清歡快的樣子，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如果她知道，公子原本打算給三百兩診金，還笑得出來嗎？
    他向身後兩個小廝擺了擺手。
    “那棵樹，你們連夜處理幹淨。”
    清清次日再見莫穀央時，臉上的笑容已蕩然無存。
    “你......怎麽了？”
    莫穀央小心翼翼，帶著幾分試探。
    清清怒氣衝衝地衝出大門，向前衝了十幾米後，雙手抱頭。
    “啊啊啊——可惡！”
    她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原來，她本想再摘些碧靈葉，卻發現那樹已禿了大半。
    頂上雖還有幾片葉子，但樹幹上被刷上了紅漆。
    她若是爬了，人家一眼就能知道她幹了什麽好事。
    “神醫......”
    見她氣鼓鼓的模樣，莫穀央眼底笑意一閃而逝，隨即又轉為關切。
    “算了，我們走吧。”
    清清自然不會傻到在他麵前承認自己破壞綠化。
    還好她之前薅了不少，不算一無所獲。
    莫穀央見她情緒低落隻是瞬間，很快又恢複了鬥誌昂揚，心中暗自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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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溪街頭雖不如興邑繁華，卻也別有一番煙火氣息。
    清清邊走邊好奇地四處張望，卻突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莫穀央見人群湧動，身形一閃，輕鬆避開。
    而清清卻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
    還未等她看清，耳邊便傳來一聲怒吼。
    “沒錢還敢來店裏吃飯？你找打！”
    隻見一個店家模樣的人揪住了一個道士的衣領，口中罵罵咧咧。
    那道士指著攤前掛的小旗子解釋道。
    “貧道並非有意吃白食，隻是看上麵寫著一炷香內吃完十碗餛飩免費......”
    他發髻被扯得有些淩亂，看上去年紀不大，長得虎頭虎腦，眼中帶著幾分清澈的愚蠢。
    店家聞言，一時語塞，隨即聲音更大。
    “什麽免費？誰免費了？”
    他一把扯下小旗，團成一團塞進袖子裏。
    “我免費的是第一碗，剩下九碗你得給錢！”
    此言一出，眾人皆明了原委。
    雖知是店家耍賴，卻無人敢上前出頭。
    “我沒有錢......”
    小道士撓了撓頭，笑得天真而無辜。
    店家聞言大怒，一拳便向他胸口打去。
    不料小道士安然無恙，反倒是店家痛得齜牙咧嘴。
    見對方不講誠信，還動手打人，清清忍不住皺眉。
    她正欲上前，卻被莫穀央伸手攔住。
    “莫急，我來為這小兄弟付了飯錢便是。”
    他隻想盡快取得清清信任，無意多生事端。
    不料清清拉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
    “這不是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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