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心中隱隱有預感，他做這些事多半是與那傷他至此的秘籍有關。
    隻是，她並不打算立刻挑明。
    “孟姑娘心中已有定論，又何必故作不知呢？”
    慕容英微微一笑，同樣不願亮出底牌。
    他原本打算誘她傾心，再加以利用。
    如今既被識破，即便需另謀良策，亦不可輕易讓出主動權。
    清清嘴角抽了抽，又低下頭拾起筷子。
    “嗷，那你可以出去了。”
    言罷，她專心埋頭吃飯，仿佛對麵沒有人一樣。
    見清清這樣的態度，慕容英暗自深吸了一口氣。
    “孟姑娘已經知曉了我慕容家這等隱秘，該不會以為還能全身而退吧？”
    他聲音沉穩，目光灼灼，似有千鈞之力。
    清清筷子一頓，咽下口中食物後，抬起了頭。
    “我知道什麽隱秘了？”
    她眨了眨眼，眼中劃過一抹無語，又撇了撇嘴。
    “除了你吃錯藥，險些弄成......”
    話音未落，便接收到對麵銳利的目光，清清當即識趣地住了口。
    此人從初次見麵起，就對她就沒有幾句實話。
    在她這裏，他人品基本約等於慕容婉的大腦，時有時無。
    慕容英微微眯眼，目光緊緊鎖住清清，緩緩言道。
    “江湖上我慕容家雖與人為善，卻亦非無仇無怨。
    本借浣溪之名求醫，掩人耳目，不料卻被姑娘一語道破。”
    清清聞言，當即放下筷子，雙手掩耳。
    “不聽不聽，我又不混江湖，我馬上就回家去。”
    慕容英見狀，不由輕笑一聲。
    “不混江湖？據我所知，南海七十二島，北疆劍宗都在尋你。”
    清清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些黑社會找她一個大夫幹嘛？
    “他們常年盤踞邊陲，為非作歹，難免爭鬥不斷，需有高手醫治內外傷。”
    慕容英慢條斯理，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柳慕白背後有南朝朝廷，他們不敢脅迫，但難道還拿不下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
    見清清終於有了反應，他唇邊笑容愈發玩味。
    “雖無天下第一之名，卻有天下第一之實。
    孟姑娘是聰明人，當知審時度勢，方為俊傑。”
    清清心中慌亂，雙眸圓睜，猶如受驚小鹿。
    “你不是要告訴我，你打算把我快遞過去吧？”
    慕容英放下茶杯，似笑非笑。
    “在下雖不自詡君子，倒也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
    清清心想這人有個什麽“義薄雲天”的江湖綽號，雖然不怎麽是個東西，應該也不願隨便做出有損聲名之事。
    “畢竟千裏迢迢送人，也是筆不菲的開銷。”
    慕容英說得雲淡風輕。
    “頂多放出些風聲便罷了。”
    清清拳頭瞬間硬了。
    “呸呸呸，愛放不放！你既說我，我也說你。”
    她倏地站起，險些帶倒凳子。
    “我就說你吃錯藥，沒救回來，已經不能人道了。
    即便是我這神醫也束手無策，你看別人信......”
    慕容英額上青筋暴起，終是忍無可忍，指尖輕點，封了她的啞穴。
    他執掌一方多年，自問心境已如止水。
    然自遇清清以來，或感無力，或疑自我，或怒不可遏，種種情緒紛至遝來。
    “你這又是何苦呢？與其兩敗俱傷，不如攜手合作。”
    慕容英放棄以常理與之周旋，直言不諱道。
    若他初時便如此坦誠，清清或許還會稍作考慮。
    隻是她雖滑頭，內裏卻十分倔強，此刻已經被徹底激了出來。
    她無法言語，隻瞪大了雙眼，狠狠盯著他。
    慕容英歎了口氣，手指輕點，解開了清清被封的穴道。
    “你這呆頭鵝......”
    清清罵人的話尚未出口，卻見慕容英悠然自得，靜靜注視自己。
    “如果你不想合作，那我們不妨來談談條件。”
    他眉宇間微揚，目光掠過一旁包袱。
    “你不想要天山雪蓮了？”
    清清聞言，心頭一怔，疑惑叢生。
    “我已經有了......你不是想搶回去吧？”
    若是不想給，當初不讓謝淩霄交到她手裏就是，用得著費這功夫？
    不過也不好說，這慕容英成天故弄玄虛，腦回路古怪得很。
    “搶？”
    慕容英哂笑一聲，眼眸深處閃過譏誚。
    “我何必費心，做這等無謂之事呢。”
    謎語人什麽的，最討厭了。
    “你是不是除了拐彎抹角，不會說人話？”
    清清心中暗罵，勉強才壓住翻白眼的衝動。
    手暗暗探向腰間，掂了掂荷包中剩下的藥粉，這才稍感心安。
    這家夥內傷未愈，迷暈後連夜離開，應該......
    “天山雪蓮，天下罕有，南朝皇室亦僅得一株。”
    慕容英緩緩抬眸，直視清清。
    “我慕容家比之皇室如何？難道真能護此奇珍而安然無恙？”
    近年來，柳慕白淡出江湖，他數度邀約皆被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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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奈之下，才退而求其次，尋神針七篇的傳人。
    岐黃大賽好處有三，清清既無意天下第一之名，又未拜柳慕白為師，慕容英便揣測其目標乃優缽羅花。
    優缽羅花沒有現存記載，他也是偶然得知是天山雪蓮的別名。
    清清直奔此花而去，他便斷定她也知其中奧秘，故以此誘她前來。
    清清聞言，瞳孔驟縮，滿臉驚愕。
    “你給我的東西是假的？！”
    她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咬慕容英一口。
    混蛋！全是假的！
    想到此處，她麵色一變，從懷中掏出了那碩大的一百兩銀錠。
    如果連銀子都是假的，她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拔光他頭發不可。
    “話不用說得那麽難聽。”
    慕容英見清清背過身，偷偷啃咬那元寶一角，嘴角不禁抽搐。
    “我這功法涉及穴位十分古怪，你助我弄清其中奧義，再治好我的傷，我自會給你想要的東西。”
    他身體微微後仰，眼中不容置疑。
    原對讓清清觀閱秘籍之事尚有顧慮，但方才點其穴道時，已察覺她體內氣息紊亂，顯然根骨受損。
    她既不能練武，也不怕她會偷學。
    待事成之後，她若敢泄露半點，再處置也不遲。
    “你根本沒有天山雪蓮好吧，說得好像你想給就能給一樣。
    而且我憑什麽相信你？”
    清清自疑慕容英身份後，諸多不解瞬間豁然開朗。
    阻礙她采摘碧靈葉，阻止她偷拿府裏藥材，八成都是他幹的，就為了報複她罵他。
    而浣溪病情急轉直下，說不定也是他留住她的卑劣手段。
    加上醫鬧、賴賬、假幣，三者之中，他已犯其一。
    在清清心中，此人惡劣至極，也就略遜於張偉。
    “我是沒有，但別人有啊。”
    慕容英滿臉無辜，卻說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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