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她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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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目光落在唐錦背上的鶴鳴琴。
    她踉蹌上前,聲音不自覺顫抖。
    “你怎麽會……知道這首曲子?”
    手上鎖鏈隨著動作發出碰撞聲響,她眼中漸漸升起希冀。
    “他活著的,還活著對不對?”
    兩人曾經也算情敵,但見她落到如今地步,唐錦隻覺不忍。
    她不能告訴她實情,唯有偏過頭去,避開了那雙晶瑩的眼眸。
    “司馬相如的《鳳求凰》流傳千年,但凡懂音律之人無有不知。”
    對麵少女臉上霎時褪去了全部血色。
    她眼中光芒迅速黯淡,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記憶如潮水湧來,無極洞中,景深指尖拂過琴弦的畫麵曆曆在目。
    原來不是無心之舉,他早在那時便已萌生情意。
    隻是當時她驚歎於獲得三本秘籍的幸運,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清清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悶響驚飛了啄食的鳥雀,她攥著袖口的指節繃成了青白色。
    明白得這樣遲,錯過了那麽多。
    淚水砸在石板縫間,壓抑的哭聲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整條街的聲音都消失了,她在死寂中聽見自己心髒裂帛般的聲響。
    看著少女蜷縮的身軀劇烈顫抖,唐錦怔在原地。
    她垂下了眼瞼,沉默良久後,轉頭對最近的侍衛道。
    “可否容我與故人說兩句體己話?”
    侍衛紋絲未動,連眼神也不曾多給一個。
    唐錦眉頭擰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右手不自覺搭上了背後的鶴鳴琴。
    正要再開口,便聽到鎖鏈嘩啦作響。
    清清用袖口狠狠抹了把臉,指甲不小心在右頰上刮出一道紅痕。
    “我現在的情況不太方便。”
    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按住了唐錦欲備解下琴的手。
    兩人掌心交疊,唐錦感受到濡濕的冷汗,隨後是紙片擦過皮膚。
    “幫我。”
    清清語速極快地低語,尾音陡然揚起變成寒暄。
    “待我辦完這趟皇差,再去找你討杯茶喝。”
    她語聲還帶著抽泣,濕潤的睫毛如蝶翼般投下陰影。
    唐錦會意地捏緊拳頭,眼看著她帶著鎖鏈,一步步消失在長街盡頭。
    轉過三條暗巷,待到無人僻靜處,她展開被汗浸濕的字條。
    其上赫然寫著三個字:查周複。
    清清被侍衛帶進書房,江淮止正用絹帕擦拭沾染到墨汁的手指。
    她精神不濟,邁過門檻時絆了一下,險些磕在案幾上。
    “已經很久了。”
    江淮止將茶蓋叩得叮響。
    “可想出化解氣硬功反噬的法子?”
    窗外殘陽把清清半邊臉照得發灰。
    她盯著地麵,喉嚨裏發出微弱的氣音。
    “沒有。”
    茶盞重重頓在案上,卻並未濺出半點茶湯。
    “你為了救景深,可以短短時日便想出壓製八珍玉蛇的法子。”
    江淮止撚著腕間佛珠冷笑。
    “如今怎就變得如此笨拙?”
    聽得他提起景深中毒,清清驀地抬眼。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她頓了頓,立即追問。
    “當初無極山的刺客,難道都是你的手筆?”
    佛珠啪地砸在案幾上,江淮止勾了勾唇角。
    “本王當你隻知行醫治病,不曾想倒也有幾分智謀。”
    聽他坦然承認,清清瞳孔驟縮。
    他既然那麽早便已經開始謀劃,那麽......
    “我爹的死可與你有關?”
    她上前兩步,嗓音陡然尖利。
    江淮止卻並未回答,他斂了笑意,眼中唯餘冷光。
    “你有什麽資格要本王回答,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掃過清清單薄的身形,他輕嗤道。
    “再拿不出解法,有的是手段教你嚐遍本王所受的苦楚。”
    清清沒有再開口,隻牢牢盯著他的表情,仿佛這樣就能看透他的內心。
    驚飛的烏鴉掠過窗欞,將“帶下去”的尾音劈成了兩截。
    待人離開後,江淮止猛地嗆出一口腥甜。
    他扯著襟口劇烈喘息,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藍雁歸冷若冰霜的臉。
    狼毫筆被用力擲向一旁,墨汁在茜紗上濺出蛛網般的痕跡。
    氣硬功反噬的灼痛混著朝堂壓力,加上為情所困,終於將最後半分耐心燒成灰燼。
    染血的絹帕下壓著奏本,墨漬暈開了關鍵幾行。
    寧王已薨,其私受冶鐵鑄幣之權曝光,今遭六王聯劾,請以藩鎮鐵礦均分。
    若拒則共討攝政王僭越、玷汙太後之罪,檄文已擬,不日兵臨。
    江淮止撫過“玷汙”二字,喉間灼熱再度翻湧。
    當初借來殺人的刀,如今倒要成了他的催命符。
    窗外驟起的秋風卷著枯葉拍打窗紙,恍惚間化作六路藩王索命的馬蹄聲。
    他抬手兩指射出劍氣,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應聲而裂。
    “想要鐵礦?還想鑄幣?”
    正欲將奏本撕成碎片,嘀嗒的更漏聲又喚回了他的理智。
    掌權未過百日,虎符隨景深不知所蹤,軍營至今仍有半數將領聽調不聽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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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江淮止想起了景深當日立於丹墀,俯視群臣的模樣。
    “舊製不改,藩王便是懸頸利刃。”
    喉間腥甜愈重,江淮止咬住了舌尖。
    他竟在政敵的幻影裏尋解法,簡直荒唐。
    “傳令。”
    他扯下玉佩遞給親衛,“許隴西、膠東、南楚三地冶鐵鑄幣之權。”
    親衛統領接過玉佩,欲言又止。
    “至於要如何分,讓六隻豺狼自己撕咬去。”
    親衛領命退下,江淮止久久坐在原地,任由夜色一點點吞沒滿室狼藉。
    密室內燭光微弱,唐錦推開門,便看到景深隱在陰影中。
    神情晦暗,隻能看到他指尖正摩挲著地圖。
    “寧王這些年收容江洋大盜,還強征了五萬礦工,早就天怒人怨。”
    窗外傳來烏鴉啼叫,唐錦將琴橫在案上。
    “我按你教的法子支開影衛,果然有多名苦主找他尋仇。”
    君舟民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景深微微頷首,麵上卻不見喜色。
    縱使計謀奏效,其中終歸有無辜之人受害送命。
    “唐姑娘大義,待山河重整,蒼穹派便是大梁第一宗門。”
    他轉身抱拳,頓了頓後問道。
    “清清她......”
    話尾懸在搖曳的燭火裏,像片將落未落的枯葉。
    “她很不好。”
    唐錦望著一旁已經放涼的湯藥,幽幽歎道。
    “落在攝政王手裏,戴著玄鐵鐐銬,麵色比這牆灰還差......”
    景深瞳孔驟然放大。
    “連摔在地上,也懵然不覺。”
    唐錦視線轉向了他的眼睛,猶豫一瞬還是坦誠道。
    “她現在分毫沒有當初明媚活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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