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都走了，你還回去做什麽？”
    林逸盯著眼前已梳起婦人發髻的少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清清笑而不答，目光轉向一旁的柳慕白。
    “前輩，上次和您提過的事......”
    柳慕白輕輕搖頭，眼中帶著深意。
    “既已將衣缽傳授予你，繼任者自當由你定奪。”
    他直視清清略顯錯愕的神情，語氣鄭重。
    “也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對你說過的話。”
    人生在世，隻應求生，而非尋死。
    沈懷素見她變成如今模樣，亦是心有戚戚。
    “若有需要，你盡管開口。”
    清清很快回過神來，點頭應道。
    “我會的。”
    目送三人上馬，林逸猶不解氣。
    “這次喜酒沒喝成，你下次出嫁可不能再賴賬！”
    清清聞言一怔，隨即失笑。
    歲月或許改變了很多人，但總有些人曆經風霜，依然如初。
    自慕容英送走那個小丫鬟後，清清便以不喜旁人近身為由，婉拒了侍女伺候。
    這等小事，封無痕自是不會在意，她身邊便再未添人。
    她垂眸望著腕間的小青蛙，想起昨日封無痕崩潰的模樣，不由輕歎。
    雖抗拒他的親近，可她也無法忽視自己對他造成的傷害。
    冬日寒風凜冽，廚房裏卻熱氣氤氳。
    清清燙傷不重，思忖再三，還是去了遊龍幫總舵。
    這是她第一次來，本打算將食盒交給守門弟子便離開。
    可弟子不敢怠慢，執意將她引至偏廳，說要通報幫主。
    清清不願為難他們，隻得留下等候。
    許是封無痕事務繁忙，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
    她正想先告辭，忽然聽到一陣說話聲傳來。
    “嗬，想過河拆橋？沒那麽容易。”
    清清眉心微蹙，悄然隱至門邊。
    這聲音甚是耳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透過門縫望去，隻能看到一個消瘦的背影。
    “堂主說得是，幫主這般行事，確實不夠意思。”
    另一人語氣諂媚，看著像是下屬。
    “咱們現在如何是好？”
    那瘦子冷哼一聲，語帶不屑。
    “眼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他借著遊龍幫的勢力撈足好處，豈會輕易收手？
    連餘望春那樣的老狐狸都被他玩弄於股掌，還怕封無痕這個毛頭小子不成？
    “血氣方剛的男人，無非貪圖錢財美色。”
    下屬遲疑道：“可幫主昨日才成婚，聽說對新婚夫人......”
    “一個跟其他男人糾纏不清的女人，也就他當個寶，真不嫌丟人。”
    瘦子嗤笑打斷。
    “再說了，男人哪個不喜新厭舊？送上十個八個美人，還怕他不動心？”
    清清指節發白，麵頰發燙，對封無痕的愧疚更深幾分。
    就在此時，那人轉過了身。
    清清臉色倏地煞白，瞳孔驟然緊縮。
    怎會是他？
    他怎會是遊龍幫的人？
    二人渾然不覺暗處有人，匆匆離去。
    清清扶著門框，神色恍惚了一瞬，眼神很快清明。
    她握緊雙拳，徑直衝向門外。
    這件事，她定要問個明白。
    清清覺得此處布局與當初永川分舵相似，便循著記憶往書房方向摸索，果然不久便遇上前去通報的弟子。
    “夫人，幫主此刻有要務在身，屬下先送您回去。”
    “不必，我自己去找他。”
    清清閃身繞過阻攔，那弟子慌忙追上。
    “恐怕不太方便。”
    “有何不便？”
    清清定定看著支吾的弟子，對方“是”了半天也說不出下文。
    她不再多言，施展移形換影，兩步便掠至十米開外。
    旁人尚未回神，她已閃至書房門前，屋內隱約飄出女子聲音。
    清清指尖微滯，旋即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
    濃重的脂粉氣撲麵而至，還未看清房內情形，一件輕軟織物便朝她臉上飛來。
    她側身避開，繡著鴛鴦戲水的粉白肚兜輕輕落地。
    “清清......不是你想的那樣。”
    封無痕被四名女子圍坐在中間，臉色漲得又紅又紫。
    “難怪幫主一直推三阻四，原來是藏了個天仙般的美人兒。”
    一女子嬌笑一聲，纖指劃過他胸膛。
    她斜睨清清一眼，朱唇就要貼上他麵頰。
    封無痕勉強將她推開，厲聲嗬斥。
    “滾！”
    那女子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吟吟地望著他。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問他。”
    清清微微蹙眉，彎腰撿起地上的衣物。
    “把衣服穿好，外麵很冷。”
    幾個女子愣了一下，房間裏一時陷入寂靜。
    “他現在中了軟骨散，等藥效過了，肯定不會放過你們。”
    清清見她們沒有動作，輕歎一聲說道。
    “如果夠聰明，就該趁現在趕緊離開。”
    幾人麵麵相覷，可當看到封無痕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時，她們立即明白清清說的都是實話，於是不再猶豫，紛紛退出了房間。
    “你聽我解釋！”
    見清清轉身欲走，封無痕急聲喊道。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清清語氣平靜得辨不出情緒。
    “我去給你煎藥。順便......讓人來收拾這裏。”
    聽著房門閉合的聲響，封無痕胸口愈發沉悶。
    她既知他遭人下藥，並非出於本心，他本該欣慰才是。
    可不知為何，他感受到的不是信任，而是不在意。
    “我與她們清清白白！”
    剛恢複氣力，封無痕便急急拉住清清手腕。
    清清動作微滯，示意端藥弟子退下，待房門關嚴，才道。
    “我知道你不會做那些事。”
    她抽回手的力道幹脆利落，眸光清冷如霜。
    “但她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封無痕神色一僵，含糊其辭。
    “許是底下人有意討好，自作主張。”
    “哪個底下人？”
    “新入幫的弟子，你不認得。”
    封無痕避開視線，又去牽她。
    “我定會重罰他們，你別跟我生分。”
    “我不會被這等下作手段離間。”
    封無痕眼神稍緩，就見她站起身，後退兩步，直直望進他眼底。
    “但張偉為何會在遊龍幫？你明明知道他是何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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