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掌心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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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景深得知清清落水的消息,已過了半個時辰。
他當即擱下滿殿朝臣,連儀仗都未及傳喚,便匆匆趕往偏殿。
殿門推開,那個小小的身影讓他心頭一緊。
她裹在厚厚的被褥裏,麵色慘白如紙,唇上凍得青紫,整個人還在不住地發抖。
“清清!”
景深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掌心貼上她臉頰的瞬間,冷意直刺心底。
這哪裏是活人的溫度?分明是塊寒冰。
“怎麽會掉進蓮花池?”他聲音發緊,拇指摩挲著她冰涼的臉頰。
清清原本失焦的眸子在聽到他聲音時倏地亮起。
呆呆望了他許久,她輕聲問:“你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不等回應,她像是突然驚醒般低頭,攤開了緊攥的左手。
濕透的紅繩纏在指間,小青蛙掛墜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她。
“是真的......”她如釋重負地喃喃自語,“現在是真的......”
景深見她舉止異常,正欲追問,懷中便撞進一個顫抖的身子。
清清圈著他脖頸,淚水浸透龍袍前襟。
“我好怕。”
所有疑問都被這聲嗚咽擊碎。
景深收緊臂彎,下頜蹭著她還帶著零星潮氣的發頂,聲音放得極輕。
“已經沒事了。”
景深側首,目光如刀鋒般掃過殿內侍立的宮人。
“究竟怎麽回事?”
殿內霎時靜得落針可聞。
眾人皆知陛下性情淡漠,但從不無故責罰下人。此刻見他動怒,無不戰戰兢兢。
“回、回陛下,娘娘讓奴婢退下......”
近身伺候清清的宮女撲通跪下,身體不由自主發顫。
“奴婢想著娘娘隻怕會餓,就去禦膳房取些糕點,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她額頭抵著地磚,不敢再說下去。
滿殿宮人齊刷刷跪倒,此起彼伏的求饒聲在殿內回蕩。
“是我自己不當心。”清清伏在景深肩頭,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溫熱的吐息拂過他耳畔,“她們平日很盡心的。”
景深身形微僵,沉默片刻後揮袖。
“都退下。”
眾人如蒙大赦,慌忙退出殿外。
待最後一名宮人合上殿門,景深將清清從懷中拉開,向後稍退,凝視著她淚光盈盈的眼睛。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我看到手上有血。”
清清唇瓣輕顫,半晌後低下頭,攥緊了被角。
“在池邊洗手,一不小心滑了下去。”
她終究沒能鼓起勇氣,將可怕的幻象說出口。
景深一聽“血”字,立刻執起她的手腕仔細查看:“傷著哪了?”
清清慌忙搖頭,將手縮回被中。
景深見她麵上並無痛楚之色,又想到太醫已經診治過,便不再追問。
望著她瑟縮的模樣,他放柔了聲音。
“在宮裏要洗手,讓她們備熱水便是。”
清清身形一顫,抬起濕漉漉的眼睛。
“我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她想起假山後聽到的對話,聲音越來越低。
“我真笨,明明就在給你添麻煩。”
“怎麽會。”
景深急忙打斷,捧起她的臉,“你從來都沒有。隻是初來宮中,還不適應罷了。”
清清怔怔望著他溫柔的眼神,淚水決堤般湧出,整個人又撲進他懷裏。
這一刻,她心防生出一道缺口,想要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我......”她剛開口,卻被擋開了手臂。
景深耳尖泛紅,與她保持著一臂距離。
“我讓人再添些炭火。”
他側頭避開了她的視線,聲音略顯緊繃,“你好好歇息。”
說罷便起身走向殿門,背影透著幾分不自然。
清清剛到嘴邊的話又消散在滿室的熱氣中。
景深聽不到動靜,回頭時隻見她已淚流滿麵。
“怎麽又哭了?”他急忙折返,伸手要為她拭淚。
清清卻偏頭避開,強忍著抽泣,聲音竭力平穩。
“你......是不是後悔了?”
他們共同經曆生死,清清從不懷疑景深的真心。
可世間多少情深意重,最終都敗給了柴米油鹽,更何況她身上還帶著一個不定時炸彈。
她怕極了這份僅存的溫暖也會在日複一日的消磨中變質。
若真如此,這偌大世間,她還能去哪裏?
景深眉頭緊蹙:“你這樣想我?”
他提醒自己清清身子虛弱,該控製情緒,可話裏仍不自覺帶出酸澀。
為求長相廝守,他甘願承受一切非議,卻唯獨受不住她這般不信任的眼神。
清清別過臉,不再言語。
“你先歇著。”
景深見她拒絕溝通的模樣,終是起身道:“待好些我再來看你。”
“若你後悔了,請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
清清深吸一口氣,指甲幾乎要刺進掌心,“別等到......相看兩厭。”
最後幾個字像鈍刀割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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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猛地轉身,幾步衝回榻前,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你又要拋下我?”
他知道深宮如牢籠,清清難免為他犧牲,可他亦非全然輕鬆。
為了正大光明在一起,朝中如何發難,多少明槍暗箭,那些她不知道的艱難,他從不曾提起。
可如今換來的竟是她想要分開的念頭。
“從前所有人都不願我們在一起,現在也是一樣。”
清清迎上他的目光,握著紅繩的手指節發白。
“你此刻堅定,可往後呢?往後你也能始終如一嗎?”
景深雙拳握緊,俯身逼近,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字來。
“你懷疑我?你怎麽能?”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痛心。
“我也不想,”清清抿了抿唇,眼中水光閃動,“可你現在分明躲著我。”
她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委屈。
“你在和我保持距離......我都知道的。”
殿內炭火劈啪作響。
“別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你納些世家貴女才符合世俗觀念......”
話音未落,清清整個人被拽入堅實的懷抱。
景深扣住她的後頸,不給她絲毫逃避的餘地。
直到此時,他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幸好她不是厭倦了宮廷,不是想要離開他。
“傻瓜。”
景深帶著如釋重負的歎息,“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清清一臉茫然,他慢慢解釋起那些反對聲浪背後的利益糾葛,那些以她為借口的政治博弈。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麽?”鼻息掃過她敏感的耳廓,帶來陣陣酥麻。
“若家族前程都要靠聯姻維係,那科舉軍功還有何用?”
清清聽著他條理分明的解釋,心頭陰霾漸漸散去。
正暗自懊悔不該,又聽他鄭重道。
“我此生隻要你一人。”
直白的情話讓清清臉上瞬間燒了起來。
她小聲嘟囔:“那和你避開我有什麽關係。”
不等景深回答,她又急急補充,“你別否認,我能感覺到的。”
景深低笑一聲,擦去她眼尾淚痕,又寵溺地捏了捏她鼻尖。
“我本就沒想否認。”
說著,他臉上浮現一抹罕見的窘迫。
“不敢靠近你,是怕......控製不住自己。”
清清眨了眨還掛著淚珠的睫毛,露出困惑的神情。
景深喉結滾動,聲音暗啞了幾分。
“顧晨那日下的藥藥性太強,雖用了雪蓮,又已經......”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酡紅的小臉上,“但似乎餘毒未清。”
清清慌忙低頭擺弄紅繩,纖細的手指因羞赧而糾纏一團。
“我日日念著你,又怕唐突,隻能......”
景深撫過她柔軟的發絲,閉了閉眼,“隻能催著他們加緊籌備大婚。”
誤會冰釋,殿內氣氛立時回暖。
景深凝視著她嬌豔的麵容,忽然正色。
“往後不許再不信我。”
清清鼓起腮幫,不甘示弱:“那你也不許有事瞞我。”
景深情不自禁湊近,又在咫尺之距硬生生停住。
他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啞聲道:“最快......還要半月。”
“什麽半月?”清清不解。
“婚事。”
景深艱難地移開視線,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
“屆時柳前輩他們應該能從南朝請回你那位朋友了。”
清清抬眸,隻在他眼中看到濃得化不開的深情與隱忍。
她偏過頭,聲音細若蚊呐。
“又沒人讓你忍。”
“你說什麽?”景深呼吸一滯。
“沒說什麽。”清清轉身就要躲開,卻被一把扳過肩頭。
景深盯著她,目光灼灼:“我聽到了。”
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脖頸,清清羞惱地瞪他。
“聽到了還問!”
拳頭剛捶到他胸口就被牢牢握住。
“你來不及後悔了。”低啞的嗓音消失在相貼的唇間。
這個吻帶著壓抑多日的渴望,將兩人徹底點燃。
紅燭漸短,簾影搖動間漏出幾聲模糊的嬌嗔,又很快被更深的夜色吞沒。
“毒......解了沒?”
清清揪緊錦被,紅繩小墜輕晃,在腕上投下一圈細碎光影。
“還沒。”景深扣住她手腕,眼尾洇著薄紅。
“麻了......”她聲音細弱,帶著委屈。
“旁的都能依你,”他嗓音沙啞,眸色深得驚人,“唯獨這件,不許嬌氣。”
“你說謊!明明說好隻再十下!”她羞憤地別過臉,卻被他捏著下巴轉回來。
“總是你這小壞蛋騙我、瞞我。”景深低笑,撫過她緋色的耳垂。
“今日也該讓我討回些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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