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轉機暗湧:蘇婉的曖昧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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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梅覆雪的相府西園裏,蘇婉踩碎冰碴的聲音驚起兩隻灰雀。
    相府舊人裹著褪色貂裘倚在石亭邊,枯枝在他腳邊擺成奇門遁甲的陣型。"三小姐可聞過蛇窟裏的曼陀羅?"他咳嗽著將火折子戳進積雪,"越是豔麗的花,根須越要紮在毒液裏。"
    蘇婉解下沾滿煤灰的披風,露出袖口暗繡的孔雀紋:"先生是說宋老板的鹽鐵生意?"
    "那老匹夫把私鹽換作軍糧的勾當,全仗著漕運衙門的批文。"老人突然用桃木杖挑起她腰間虎符,銀鏈在雪光裏蕩出半闕《破陣樂》,"青州趙氏船隊今晨泊在十二號碼頭——聽說他們的桅杆上,可掛著能射落海東青的破風弩。"
    碎冰順著簷角墜入蘇婉的茶盞,她望著漣漪裏晃動的倒影,忽地想起昨夜密道裏那些混著鹹腥味的血字。
    小福臨死前用指甲刻在牆上的符號,正是漕運暗倉專用的潮汐標記。
    "小姐的銀鏈該換東海珠了。"老人突然將玉扳指按進石桌凹槽,假山後竟滑出半卷泛黃的河道圖,"老朽上月得了個趣聞,說宋家運生鐵的沙船經過燕子磯時,船頭驚鴻鼓總要多敲三聲。"
    蘇婉指尖撫過圖上朱砂標注的暗礁,忽覺袖中虎符隱隱發燙。
    三百信鴿腳環裏藏著的硝石,趙幫主劈開的倭刀暗格,此刻都在記憶裏拚成青鸞舟龍骨的結構圖。
    她霍然起身時,石桌上的雪水正順著孔雀紋滲進絹帕。
    朱雀橋畔的薄霧裏,林恒的玄色大氅掠過結了冰淩的柳枝。
    蘇婉故意踩斷枯枝的刹那,他劍柄銀鈴突然震落梅梢雪。"蘇姑娘的虎符今日倒是安靜。"他背對著她擦拭劍刃,寒光映出橋下浮冰裏半截凍僵的錦鯉。
    "林大人可聽過燕子磯的驚鴻鼓?"蘇婉將凍紅的指尖貼上他劍鞘的孔雀石,觸到昨夜弩箭擦過的裂痕,"聽說鼓聲多響三下,暗艙就能多裝三百斤生鐵。"
    林恒突然轉身捏住她手腕,力道卻比飄落的雪還輕:"你當真要借趙氏的破風弩?"他呼吸間的白霧掠過她發間銀鏈,驚得鏈尾綴著的虎符發出半聲嗚咽般的顫音。
    橋洞下倏然遊過一尾紅鯉,在浮冰間撞出細碎的響動。
    "大人今日熏的可是崖柏香?"蘇婉突然踮腳湊近他襟前,如願看到那枚鎏金弩箭的擦痕,"上月有人用這香灰養過淬毒的袖箭呢。"她笑著退開時,發梢銀鈴恰巧纏住他劍穗紅繩,在寒風裏絞出半闕《鳳求凰》的調子。
    碼頭的腥風卷著鹽粒撲來時,趙幫主正用彎刀削著凍梨。
    他腳下木箱突然傳出異響,二十隻信鴿撲棱棱衝開箱蓋,爪上金箔在冬日裏晃得人睜不開眼。"蘇姑娘的拜帖倒是別致。"他大笑著劈開第三個木箱,露出底下整排刻著狼首紋的玄鐵箱,"但趙某隻信得過能斬海蛇的盟友。"
    "幫主可驗驗這把刀。"蘇婉突然將袖中短刃擲向桅杆,刀尖穿透帆布瞬間,藏在夾層裏的硝石遇風自燃,在篷布燒出完整的青鸞舟圖樣,"宋老板借給倭寇的船,龍骨第三根橫梁用的是紅鬆木。"
    趙幫主瞳孔驟縮,手中彎刀猛地插進甲板裂縫:"來人!
    取潮信冊!"他古銅色臉龐被海風割出溝壑,此刻卻因激動泛起紅光,"若姑娘能解燕子磯暗流之謎,趙某的破風弩任你差遣!"
    "驚鴻鼓多敲三聲,是為避開暗礁下的漩渦。"蘇婉將虎符按在航海圖上,銀鏈勾連出十七處標記,"每月初七漲潮時,青鸞舟吃水線會降三寸——正好能多運二十箱玄鐵。"
    海浪突然劇烈拍打船舷,趙幫主抓起望遠鏡的手青筋暴起。
    遠處隱約可見宋氏商旗的沙船正在起錨,船頭鼓手掄錘的節奏比尋常快了半拍。"拿我的金雕弓來!"他吼聲震得信鴿齊齊振翅,"蘇姑娘想要多少破風弩?"
    "七十張弩機,換三條安全航道。"蘇婉拔出插在桅杆上的短刃,刀尖挑著張蓋有相府暗印的批文,"再加三成利,換幫主在臘月廿三聽到畫眉啼。"
    夕陽將海麵染成血琥珀色時,趙幫主親自將蘇婉送上烏篷船。
    她裹緊狐裘的瞬間,忽見桅杆頂端閃過鏡麵反光——像是某種金屬器物在暮色裏的窺視。
    船艙暗格裏新添的破風弩泛著冷光,而係在弩機上的紅綢帶,正與她腕間銀鏈纏著同一縷海風。
    暮色裏的烏篷船剛離岸三丈,碼頭上空的信鴿突然驚飛如亂雲。
    蘇婉指尖剛觸到弩機紅綢,船尾便傳來木箱傾覆的悶響——十幾條黑影踩著浮冰躍上甲板,手中鐵鉤在夕陽下泛著青黑光澤。
    "宋老板給諸位備了壓驚酒。"為首的疤臉漢子甩出鐵鏈,鉤住船舷時濺起冰渣,"聽說趙幫主的破風弩金貴得很,淋了火油怕是要生鏽。"
    蘇婉側身避開飛來的火折子,繡鞋尖勾住纜繩猛地後仰。
    燃燒的麻繩擦著她發間銀鏈墜入江麵,霎時點燃了漂在水麵的桐油。
    火舌順著暗流竄向貨船,驚起桅杆上棲著的夜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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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姑娘接刀!"趙幫主從二樓艙窗擲出彎刀,刀柄鑲嵌的狼首綠瞳在火光中驟亮。
    蘇婉旋身劈開襲來的鐵鉤,刀刃撞上玄鐵時迸出的火星,恰好點燃了暗藏在袖袋裏的磷粉。
    漫天星火中,她突然瞥見貨堆縫隙裏閃爍的銅錢紋——那是漕幫嘍囉腰間必掛的厭勝錢。
    電光石火間,昨夜相府舊人那句"蛇窟裏的曼陀羅"閃過心頭,她故意踉蹌著跌向裝滿珊瑚珠的籮筐。
    "這小娘皮歸我!"三個黑影果然撲向滾落的寶珠。
    蘇婉趁機扯斷籮筐麻繩,浸泡過魚膠的珊瑚珠頓時滾滿甲板。
    貪婪的腳步驟然打滑,最前頭的歹徒竟直直撞上栓弩機的鐵鏈,將同夥手中的火油罐砸了個粉碎。
    趙幫主趁機吹響鷹骨哨,潛伏在水下的漕工猛然拽動暗樁。
    連接貨船的三十六條鐵索應聲繃直,將燃燒的烏篷船拽得橫轉半圈。
    滔天水浪撲滅火焰的刹那,蘇婉腕間銀鏈已纏住桅杆滑索,繡著孔雀紋的裙裾掠過濃煙,穩穩落在最高處的了望台。
    "接著!"她扯斷頸間銀鏈擲向追兵,鏈尾虎符在暮色中劃出弧光。
    七八個黑影本能地躍起爭搶,卻不知鏈墜裏藏著苗疆蠱蟲。
    沾了汗水的蟲卵遇風孵化,細如牛毛的毒針瞬間刺入掌心。
    碼頭上忽然響起《采菱歌》,相府舊人的烏篷船不知何時泊在暗處。
    老人咳嗽著敲響船頭驚鴻鼓,鼓點竟與潮汐漲落同頻。
    原本圍攻趙幫主的歹徒突然抱頭慘叫——他們耳中早被埋入會隨特定音律震動的蠱蟲。
    林恒的劍就是這時破空而來的。
    玄色大氅卷著碎雪掠過火光,他劍尖輕挑便割斷蘇婉腰間的火油囊。
    琥珀色液體潑灑成弧,遇風的刹那被他擲出的火折子點燃,竟在半空燒出猙獰的狼首圖騰。
    正要偷襲的疤臉漢子被這火光駭住,踉蹌間被趙幫主一腳踹進結冰的漁網。
    "蘇姑娘好算計。"林恒收劍時,劍穗紅繩正巧勾住她半散的銀鏈,"連漕幫厭勝錢的紋路都算計在內。"他指尖拂過她被火燎焦的發梢,語氣卻比江風還冷,"但下次引火,記得避開東南巽位。"
    蘇婉反手將銀鏈纏上他手腕,鏈尾虎符的棱角抵住他脈搏:"大人昨夜在朱雀橋聞到的崖柏香,此刻正在三號碼頭飄著呢。"她突然貼近他染著硝煙味的襟口,如願聽見心跳漏了半拍,"您說宋老板的賬房先生,此刻會不會正在對岸數銀票?"
    濃煙散盡時,趙幫主拎著昏迷的疤臉漢子走來,古銅色臉龐被火光照得發亮:"蘇姑娘要的七十張破風弩,今夜子時就能裝箱。"他靴底碾過甲板上殘留的蠱蟲,目光掃過林恒時突然頓住,"這位大人若得空,不妨來瞧瞧弩機上的狼首紋——和刑部卷宗裏倭寇頭領的刺青,倒是像得很。"
    林恒擦拭劍刃的動作絲毫未亂,唯有劍柄銀鈴在聽到"倭寇"時輕顫:"趙幫主應當細看卷宗末頁——三年前滄州水戰,倭寇右臂刺青是逆風狼首。"他突然翻轉劍身,寒光映出自己大氅內襯的暗紋,"不像幫主袖口的順風狼,倒是與兵部新造的樓船圖樣如出一轍。"
    蘇婉的銀鏈就在這時突然繃緊。
    鏈尾虎符在桅杆陰影裏發出蜂鳴,她順著月光望去,隱約看見對岸燈塔上有鏡麵反光閃了三次——恰是潮信冊上標注的暗流改道時辰。
    "臘月廿三的畫眉,最愛啄食泡過蜜的砒霜。"她笑著解開纏在二人腕間的銀鏈,任由虎符墜入袖中,"趙幫主可願借我二十張弩機,去燕子磯獵幾隻海東青?"
    海浪突然劇烈拍打堤岸,淹沒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林恒的劍鞘不知何時已沾滿冰霜,他望著蘇婉走向貨艙的背影,突然將玄鐵令牌拋入她懷中:"刑部地牢第七間的水槽,每月初七會換三次水。"
    蘇婉接住令牌的瞬間,指尖觸到背麵新刻的孔雀紋。
    她沒回頭,卻將虎符貼在唇邊吹出《鳳求凰》的調子。
    暮色裏傳來信鴿振翅聲,係在鴿腿上的潮信圖裏,朱砂標記的暗礁位置竟與刑部水牢的排水圖完全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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