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蘇婉智鬥名門：相府複興盛景
    蘇婉指尖掐進掌心，描金宮燈在雨幕中晃出細碎光斑。
    顧氏祖宅的飛簷翹角壓在天際，像隻蟄伏的巨獸。
    三日前那盞宮燈在妝匣裏投下的陰影，此刻正化作宴廳內此起彼伏的嗤笑。
    &34；聽說相府連給老夫人賀壽的緞子都要賒賬？&34；趙氏用金護甲撥弄著琉璃盞裏的荔枝，果肉在冰鑒上沁出猩紅汁液，&34；蘇姑娘這身月華錦倒新鮮，莫不是把祠堂的帷幔拆了改的？&34；
    八仙桌旁頓時響起絹扇掩唇的竊笑。
    蘇婉垂眸撫過袖口暗繡的忍冬紋，這是林恒昨夜送來的江南貢品。
    暖閣外忽有仆婦打翻銅盆，潑濕了她的裙裾。
    &34；哎呀，這可如何是好。&34；趙氏起身時發間九鸞釵撞出泠泠聲響，&34；後園備著給樂伎替換的粗布衣裳......&34；
    &34；不必。&34；蘇婉徑直走向宴廳東側的紫檀屏風，指尖劃過鎏金牡丹紋的刹那，整扇屏風轟然傾倒。
    藏在後麵的小丫鬟攥著剪刀跌出來，懷裏還抱著件被劃破的素紗襦裙。
    滿室寂靜中，蘇婉從袖中取出個烏木匣：&34；顧老夫人請看，這是家父督造運河時得的南海珠。&34；匣中十二顆珍珠在燭火下泛著淡青色光暈，&34；聽聞您近來眼疾複發，此珠磨粉入藥可明目——隻是珠層間夾著珊瑚蟲的，反倒傷身。&34；
    老夫人手中那串東珠突然變得燙手。
    她方才炫耀的禦賜貢品裏，正有三顆嵌著細小紅斑。
    &34；蘇姑娘好眼力。&34；顧家長媳突然出聲，她父親去年因采買劣質珍珠被貶，&34；不知可願幫忙分辨下這批貢珠？&34；
    趙氏猛地扯斷纏枝蓮香囊，麝香混著蘇合香在暖閣彌散。
    她瞥見廊下經過的刑部尚書家女眷，突然抬高聲音：&34；聽說相爺上月參了漕運總督貪墨案？
    難怪今日碼頭記著戶部的官箱——&34；
    &34；趙姐姐消息靈通。&34；蘇婉截住話頭，&34；家父查案時發現漕船吃水蹊蹺，開箱竟是空箱。&34；她將茶盞輕叩案幾，清脆聲響引得眾人側目，&34；那些貼著戶部封條的樟木箱，內壁卻刷著工部特製的桐油。&34；
    屏風後傳來杯盞碎裂聲。
    工部尚書夫人臉色煞白，她兄長正是漕運總督。
    方才還簇擁著趙氏的貴婦們悄然挪動繡墩，有人開始打量蘇婉發間那支嵌著前朝玉璽碎片的金簪。
    宴散時，顧老夫人親自將蘇婉送至垂花門。
    描金宮燈映著青石板上未幹的水漬，蘇婉望著牆角那輛突然撤走的玄色馬車，嘴角勾起極淡的弧度——那是林恒安插在戶部的暗樁。
    朱雀大街飄起上元節第一盞孔明燈時，相府角門陸續來了幾位戴帷帽的訪客。
    他們馬車上的家徽在夜色中明明滅滅，有戶部的貔貅紋，也有工部的雲雷紋，最後那輛馬車輪轂上沾著禦藥房才有的龍涎香灰。
    廊下銅鈴叮當響了三聲，蘇婉將最後一本賬簿合攏時，窗欞外已積了層薄雪。
    青瓷瓶裏插著刑部尚書夫人送來的紅梅，花瓣上還凝著晨露——這是今冬第三批主動登門的貴眷。
    &34；姑娘，工部送來十車金絲楠木。&34；丫鬟拂開珠簾，嗬出的白氣在琉璃燈下暈開，&34；說是給相爺修繕宗祠用。&34；蘇婉指尖掠過案頭那疊拜帖，最上麵那張印著禦藥房朱砂戳記。
    半月前這些家族還在觀望，如今連皇商陳家的馬車都候在側門。
    她攏了攏狐裘踏入中庭，正撞見林恒立在廡廊轉角。
    玄色大氅邊緣沾著未化的雪粒，他手中握著卷泛黃河道圖，目光卻凝在蘇婉發間那支金簪上。
    簷角冰錐墜落的脆響裏，兩人隔著三丈青石板路靜立，直到小廝捧著禮單跑來打破寂靜。
    &34；漕運新製的通關文牒。&34；林恒將圖紙遞過來時，袖間龍涎香混著墨香，&34；戶部今晨蓋的官印。&34；他指尖在&34；特準相府商船通行&34；那行朱批上頓了頓，鎏金護甲劃過紙麵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蘇婉突然想起那夜撤走的玄色馬車，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與此刻心跳莫名重合。
    暮色染紅西窗時，蘇婉獨自登上藏書樓。
    楠木架間浮動著經年累月的沉水香，父親督造運河那年封存的典籍還積著灰。
    她踮腳去夠頂層那卷《山河誌》，忽有本藍緞封麵的舊冊跌落在地。
    泛黃的宣紙上浮現出古怪紋路，像是某種失傳的織錦技法。
    蘇婉指尖撫過插圖邊的小楷批注，墨跡竟在燭火下顯出深淺不一的色澤。
    當窗外傳來更鼓聲，她才發現自己攥著書頁的指節已然發白——那頁邊角繪著枚眼熟的忍冬紋，與林恒送她的月華錦暗紋分毫不差。
    樓底忽傳來雜遝腳步聲，蘇婉迅速將書冊塞進袖中。
    轉身時碰到了案頭燭台，蠟油滴在《山河誌》封麵上，正好淹沒了某處模糊的印章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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