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蘇婉破謠言：反擊聯盟破壞
    暮色裏的算珠聲突然斷了。
    蘇婉盯著香爐底部黏著的荔枝殼，胭脂寫的&34；四房&34；二字正在燭火下滲出血色。
    東牆根新翻的土腥氣穿過雕花窗，混著前院飄來的閑言碎語：&34；說是克扣了北邊災民的賑災款......&34；
    &34；姑娘！&34；小李抱著賬冊撞開槅扇，額角還沾著馬廄的草屑，&34；江氏商幫上個月運往滇南的二十車普洱茶，貨單寫著每車二百斤，可車輪印深淺最多載百五十斤。&34；
    蘇婉用銀簪挑開紫檀匣夾層，鑲金線的船模在燭光下泛著冷光：&34；空出來的五十斤，足夠塞些見不得光的東西。&34；她突然抓起三日前林恒送來的刑部案卷，指尖停在&34；私鹽&34；兩個朱砂批注上。
    五更梆子響時，蘇婉蹲在東牆根的梨樹下。
    染著朱砂的賬冊殘頁從土裏刨出來，某處被雨水泡糊的墨跡旁，赫然印著四少爺慣用的貔貅紋私章。
    &34；四哥書房第三格暗櫃。&34；蘇婉將謄抄的假賬塞給小李，&34；今早送冰的時辰，輪值的該是王嬤嬤。&34；
    辰時的日頭爬上飛簷時，四少爺摔碎了第二隻茶盞。
    他看著闖進書房的蘇婉，嘴角抽搐著扯出笑：&34；妹妹這是要學刑部查案？&34；
    &34；上月廿三，江氏商幫的船在潞河碼頭卸貨。&34；蘇婉拋出個鎏金腰牌，正麵江氏商幫的船錨紋沾著牆根的紅泥，&34；四哥的馬車輪縫裏卡著這個。&34；
    四少爺抓起腰牌要往窗外扔，蘇婉突然翻開《漕運誌》：&34；茶車空出的五十斤，正好裝從揚州私鹽場運來的貨。&34；書頁間飄出貨單，刑部的朱砂印刺得四少爺倒退兩步。
    午時的銅鑼驚飛簷下雀鳥。
    正廳烏木屏風前，蘇婉抖開謄抄的賬冊：&34；每車五十斤私鹽，二十車就是千斤。&34；泛黃的紙頁拍在案幾上，四少爺袖口抖落的貔貅金紐子滾到相爺腳邊。
    &34；逆子！&34；相爺的鎮紙砸碎在青磚上，飛濺的玉石碴劃破四少爺脖頸，&34；即日起滾去祠堂跪著，商行事務交給婉兒！&34；
    暮色再次漫過花窗時，江氏商幫三樓密室裏的水沉香突然斷了。
    江老板碾碎手中密信，紙屑從雕花欄杆飄向運河，沾著&34；四少爺失勢&34；字樣的碎片落在某個船夫鬥笠上。
    貨船桅杆頂端，新漆的江氏船錨紋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接續上文）
    銅壺滴漏指向酉時三刻，江氏商幫三樓密室的青銅熏爐騰起青煙。
    江老板用象牙柄裁刀劃開新到的信箋，墨汁在桑皮紙上洇出&34；漕幫拒收藥材&34；的字跡。&34；讓茶行老周把去年蘇婉賒欠的賬本抄十份。&34；他抬手示意垂首的賬房，&34；明日辰時前，要讓西市七十二行會都傳遍她卷款潛逃的消息。&34；
    戌時的更鼓穿過三重垂花門，蘇婉正用銀匙挑亮書案邊的羊角燈。
    燈影在《漕運改製疏》的朱批上晃動，小李捧著冒熱氣的賬冊衝進來：&34；南巷米鋪陳掌櫃剛退盟，說是咱們要吞並他的祖產。&34；
    &34；江老板這是要斷我糧草。&34；蘇婉蘸著朱砂圈住賬冊某處，&34；三日前林大人送來的刑部密檔裏，有江氏商幫強占民田的證詞。&34；她突然扯下腰間玉佩，&34；去典當行把這換成現銀，把北街說書先生全請到如意茶樓。&34；
    子時的梆子聲驚飛簷角宿鳥。
    相府偏院的青磚地上鋪滿謄抄的文書，蘇婉將泛黃的田契按時間排開：&34；永昌二十年的地契寫著六畝，到永昌二十三年稅賦冊就變成二十畝。&34；她突然按住其中一張，&34；這處紅螺寺旁的茶山，十年前還是江氏染坊。&34；
    五更天蒙蒙亮時，西市牌樓下的青石板還凝著露水。
    蘇婉扶著馬車窗欞，看見如意茶樓二樓支開的雕花窗前，三四個說書人正比劃著江氏商幫的船錨紋腰牌。&34；姑娘這招妙啊！&34；小李指著樓下聚集的貨郎，&34；不出半日，江家強占茶山的事就能傳遍八大胡同。&34；
    辰時的日頭爬上琉璃瓦，京城商會大堂的酸枝木圈椅已坐滿人。
    蘇婉展開三尺長的《漕運改製圖》，蠶絲絹上的朱砂標記刺得江老板眯起眼。&34；聯盟要抽三成利？&34；綢緞行孫掌櫃拍案而起，袖口金線繡的貔貅跟著抖動。
    &34；去年臨州水患，各商幫單獨運糧損耗四成。&34；蘇婉翻開青皮賬冊，&34；若按聯盟統籌，漕運使特批的官船能省兩成運費。&34；她突然抽出紅螺寺茶山地契，&34；這上麵蓋著江氏商幫的私章，敢問江老板，永昌二十三年強征的十四畝茶田，賦稅可繳清了？&34；
    江老板的茶盞濺出幾點褐漬：&34；黃口小兒也敢妄言賦稅！&34；他袖中滑落半截翡翠煙杆，&34；諸位莫忘上月她四哥私鹽案...&34；
    &34；私鹽案卷宗在此。&34；林恒的聲音從雕花門後傳來，玄色官服上的獬豸補子讓滿堂嘩然。
    他揚手拋出刑部朱批文書，&34；經查證，江氏商幫二十二艘貨船夾帶私鹽，刑部已查封潞河碼頭三處貨倉。&34；
    申時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
    蘇婉看著陸續在盟約書按手印的商幫代表，餘光瞥見江老板的賬房正往側門溜。&34；勞煩孫掌櫃稍候。&34；她攔住要走的糧行夥計，&34；上月貴號送往滇南的五百石陳米，在江夏碼頭被扣了半月吧？&34；她指尖輕點盟約書某條，&34；若走聯盟漕運，每石省五十文通關費。&34；
    暮色染紅商會的描金匾額時，蘇婉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大堂。
    八仙桌上歪斜的茶盞還留著半掌寬的縫隙，那是江老板臨走前掀翻的洞庭碧螺春。
    她彎腰撿起滾落的鎏金船錨紋紐扣，聽見門外傳來馬蹄踏碎青石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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