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再遇波折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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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麵濃煙未散,蘇婉青緞繡鞋已陷進官道泥濘。
    她攥著半濕的鎏金衛令牌,指尖在"漕運司印"四個凸字上反複摩挲。
    林恒玄色披風掠過她發梢時,她分明嗅到硝石混著沉水香的氣味——昨夜三更他在城西火器坊,寅時卻說在戶部核賬。
    "這斷痕像犁出來的。"林恒靴尖踢開碎石,裂縫深處竟露出半截生鏽犁頭。
    晨霧裏幾十個泥人似的腳夫正將麻袋往獨輪車上捆,車轍印在暴雨衝刷過的官道格外刺眼。
    蘇婉解下腰間算盤,珠串在指間翻飛如蝶:"三百二十石糧,四十六車藥材,改走青岩渡要添二百民夫。"她忽地停手,算珠正卡在"柒"字檔。
    三日前查抄的私鹽賬冊裏,青岩渡茶商運單蓋的也是揚州彩雲坊的印。
    "姑娘!"小荷抱著蓑衣追來,紅絲絛在風中亂舞,"三少爺把西倉陳米全換了新糧,趙大人調了巡防營的騾馬隊......"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木材斷裂的脆響。
    林恒佩劍應聲出鞘三寸,劍柄暗紋在朝陽下泛著血光。
    蘇婉提起裙裾躍上斷木堆,掌心被木刺紮出血珠:"陳阿伯,勞您帶人拆了這五車轅木。"她將鎏金衛令牌拋給貨郎,"煩請跑趟南市鐵匠鋪,要二十把開山斧——就說漕運司征用。"
    泥漿裹著碎石從陡坡滾落,林恒突然按住她肩膀:"你聞到了麽?"他指尖沾著蘇婉發間落下的木屑,"新砍的杉木該有鬆香,可這木頭......"話音未落,貨郎折返時撞翻的麻袋裏,金燦燦的粟米正滲出詭異的靛藍色汁液。
    "林大人!"巡防營校尉舉著火把奔來,"青岩渡岔口發現三十個空酒壇,壇底刻著......"他忽然噤聲,驚恐地望著蘇婉腰間晃動的七色穗子。
    江風卷著燃燒的麻繩味道撲麵而來,蘇婉猛地想起昨夜暗艙裏琥珀色液體漫過繡鞋的觸感。
    日頭西斜時,臨時棧道終於蜿蜒過山脊。
    蘇婉將最後一根榫卯敲進木樁,忽覺掌心刺痛——不知何時握著的半截鐵釘,竟與三少爺後頸疤痕同樣泛起暗紅鏽跡。
    她轉身要喚小荷,卻見林恒站在染血的犁頭前,劍尖正挑起片沾著靛藍液體的碎布。
    江鷗掠過新辟的棧道,第一批糧車吱呀呀碾過潮濕的木板。
    蘇婉數著車轍印,耳畔忽又響起晨間在燃燒炭盆旁聽見的算珠聲。
    她伸手接住飄落的七色絲絛,遠處趙大人官袍上的水漬,正順著織錦雲紋暈染成北疆紅粟的顏色。
    接上文)
    最後一車藥材碾過棧道時,木板縫隙滲出的靛藍色液體在暮色裏凝成蛛網。
    蘇婉彎腰拾起粒沾了泥漿的粟米,指甲掐開穀殼時,金黃的米芯竟滲出縷暗紅血絲。
    "這是北疆軍糧的標記。"林恒的劍鞘突然壓住她手腕,指腹抹過米粒缺口,"去年冬月兵部奏折裏提過,摻了朱砂粉防鼠蟻的——"他話音戛然而止,遠處傳來騾馬受驚的嘶鳴。
    三少爺正扶著車轅嘔吐,後頸那道暗紅疤痕在火光下泛著詭異光澤。
    小荷捧著的銅盆"當啷"落地,滾燙的薑湯潑在木樁上,新漆竟滋滋作響泛起白沫。
    "勞駕讓讓!"巡防營的騾馬隊踏碎滿地月光,趙大人的轎簾被夜風掀起一角。
    蘇婉分明看見他官靴上沾著的不是泥漿,而是某種閃著金粉的靛青色顏料——與今晨斷裂的犁頭鏽跡如出一轍。
    林恒突然拽著她退後三步。
    貨郎扛著的杉木轟然倒地,斷裂處露出半截纏著七色絲線的銅管。
    昨夜暗艙裏琥珀色液體漫過腳背的寒意突然襲來,蘇婉想起那三十個空酒壇底刻著的,正是相府祠堂梁柱上的貔貅紋。
    "姑娘當心!"小荷的驚呼混著算盤珠相撞的脆響。
    蘇婉反手抓住飄落的七色穗子,指腹蹭過穗結處時,竟摸到粒硬如鐵砂的朱砂結晶。
    江風卷著燃燒的麻繩味道掠過鼻尖,她突然記起那日林恒披風上的硝石氣息——分明與父親書房暗格裏火漆印的味道相同。
    貨郎的獨輪車突然歪向崖邊,二十把開山斧劈開麻袋。
    金燦燦的粟米如瀑傾瀉,卻在觸地瞬間化作靛藍色粉末。
    林恒劍尖挑起片碎布,火光映出角殘缺的"漕"字印章,邊緣墨跡暈染的形狀竟與蘇婉鎏金衛令牌上的紋路嚴絲合縫。
    "蘇姑娘!"趙大人踉蹌著追來,官袍下擺沾著的靛青色已蔓延到腰間雲紋,"青岩渡茶商送來的薑茶......"他忽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血珠正順著掌紋滲進算盤上的"柒"字凹槽。
    三少爺的嘔吐聲不知何時停了。
    蘇婉轉身時,正撞見他用染著朱砂的指尖,將塊暗紅木屑按進後頸疤痕。
    月光穿過新漆剝落的木樁,那些蜿蜒的裂縫竟拚成半個彩雲坊的商隊徽記。
    林恒的佩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他扯下蘇婉發間半鬆的七色絲絛,對著火光細看:"三日前揚州來的綢緞船,靠岸時卸下的檀木箱......"話未說完,江麵飄來聲似有若無的算珠響,與蘇婉腰間鎏金衛令牌的顫動形成古怪的和鳴。
    貨郎的蓑衣在夜風裏獵獵作響,二十把開山斧的刃口同時轉向棧道東南角。
    蘇婉數著第七輛糧車軋過的木板裂縫,耳畔忽又響起晨間在燃燒炭盆旁聽見的,那串本該出現在三年前鹽稅賬簿裏的特殊算珠節奏。
    當最後一粒粟米滾入江濤,蘇婉望著掌心被七色絲絛勒出的血痕,突然聽懂了三少爺嘔吐聲裏夾雜的、隻有相府暗衛才懂的摩斯密碼。
    林恒劍柄暗紋映出的血色月光,正悄悄爬向趙大人官袍上逐漸變深的紅粟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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