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
    別家大年初一都喜慶洋洋的，這甄家可喜慶不起來，一家子愁雲慘淡，各個是張苦瓜臉。
    “孩子他爹，你的胳膊怎麽樣？能動了嗎？有知覺了嗎？”
    甄廖望躺在病榻上，甄夫人坐在床榻邊沿，手捧著夫君的右胳膊，一遍又一遍地推拿，企圖能幫助夫君恢複知覺。
    甄廖望滿臉絕望道：“丁點感覺都沒有，我的仕途是要徹底廢了。”
    連筆都拿不起來，字也寫不了，還怎麽在戶部當差？
    一想起自己大好的前途毀於一旦，甄廖望就無比痛恨高鎳，雙目通紅，破口大罵：
    “高鎳，你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你遲早會被天收的！”
    “你會不得好死！”
    兩個兒子也都十七八歲了，正在京城最大的白鹿書院裏讀書，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這兩個兒子全都繼承了甄廖望的聰慧才智，讀書上是把好手。
    他倆來到父親病榻前，信誓旦旦地安慰道：
    “父親，莫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憑我和弟弟的本事，明年鐵定高中榜首，狀元和榜眼咱兄弟倆全包了。日後當了官，鐵定給父親報仇雪恨，把那個姓高的拉下馬，碎屍萬段！”
    甄廖望聽見兒子們這番豪言壯語，心底暖暖的，覺得這兩個兒子沒白養。
    一時，甄廖望情緒亢奮，在兩個兒子麵前數落起高鎳的各種罪狀來，一樁樁一條條說得義憤填膺。
    “……劉大人、楊大人、秦大人……他們全都是精忠報國、鐵骨錚錚的漢子，是我大周國不可多得的將才，卻全都死於高鎳之手。”
    “凡是與他嶽父有過過節的將軍，無一例外全部慘死。”
    兩個兒子很是憤慨道：“姓高的當真是濫用手中職權，大幹排除異己之事！父親，難道皇上就絲毫沒懷疑過他，公器私用嗎？”
    甄廖望道：“何止公器私用？姓高的和鎮邊王木邵衡沆瀣一氣，兩人裏應外合，遲早要造反。”
    造反？
    怎麽，木邵衡不肯偏安一隅，要舉兵造反當皇帝？
    兩個兒子恍然大悟道：“這就難怪，木邵衡執意迎娶傅家女當王妃了，竟是為了造反做鋪墊。”
    一旦木邵衡要反，高鎳及其嶽父，能提供的幫助就大了去了。
    尤其，王妃還有個富可敵國的外祖父。
    天呐，要錢有錢，要兵有兵，這幾大人物靠著聯姻變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旦要反，簡直就是皇帝的噩夢。
    甄廖望眼底充滿了希望，一字一句說道：
    “所以，高鎳那個劊子手蹦躂不了太久的，總有一天皇帝會收拾他！為父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你倆會是收拾高鎳的大功臣！”
    兩個兒子立馬點頭：“父親放心吧，兒子絕不讓您失望。”
    父子三人的對話，甄夫人聽得心花怒放，她跟他們一樣，希望看到高鎳夫婦倒大黴。
    一家子正暢想著未來時，門房婆子突然腳步匆匆來報：“老爺，夫人，鎮國公夫人來了。”
    聽說親家母來了，甄夫人先是一怔，旋即朝丈夫笑開了：“這親家母倒是客氣，知道你病倒了，大年初一的，就登門來探病了。”
    甄廖望聽見這話，心頭很是受用，誇讚妻子道：“這門親事，你選得倒是極好。”
    門房婆子聽見這話，麵上立馬不自然起來。
    憑她多年當門房的經驗來看，那位鎮國公夫人可不像是上門來探病的，那氣勢洶洶的樣子，說是來打砸搶的都不為過。
    不過，這話她一個下人可不敢多嘴。
    甄夫人不知實情，還特意帶上女兒甄紫瓊，一起前往堂屋接待鎮國公夫人林氏。
    前往的路上，甄夫人欣慰地對女兒道：
    “瓊兒，你這婆母當真是沒得挑的，大年初一就上門來探病，真真是有心了。日後你嫁過去，可要好好孝順婆母。”
    甄紫瓊昨兒在宮裏挨了一百個耳光，高高腫起的臉現在還沒消下去呢，臉上蒙著白色麵紗。
    她聽見母親的話，心頭暖暖的，點頭道：“嗯，娘，女兒知道的。嫁過去後，一定好好孝順婆母。”
    不料，她話音剛落，迎頭就望見鎮國公夫人林氏氣勢洶洶地踏進正院大門，身後還帶著一百來號小廝。
    這陣仗，瞧著就來者不善。
    甄紫瓊微微發怔時，那頭的林氏已經瞧見了她們母女，林氏二話不說，就大步直奔而來，還相隔四五步遠就高聲質問上了：
    “你們府庫在哪？之前下聘的巨額聘禮可是放在府庫裏？”
    甄夫人母女霎時懵了。
    一句寒暄都沒有，開口就提聘禮，這是何意？
    “何意？你們甄家竟是毫無自知之明？”
    林氏站定在甄夫人麵前，絲毫情麵不給，當麵諷笑道，
    “你們不會以為，就憑你女兒現在的破落戶身份，也值二十六萬兩聘禮吧？呸，給個二萬兩都是本夫人仁慈！快把多餘的二十四萬兩，給我還回來！”
    什麽？
    是反悔，上門來討回聘禮的？不是登門來探病的？
    甄夫人的臉一下子黑了，她難以置信，林氏怎麽會是這號人？
    甄夫人可是潑辣慣了的，絲毫沒有做小伏低的自覺，鐵青著臉就衝上去理論道：
    “鎮國公夫人，別以為我男人出了事，你就可以仗勢欺人，肆意妄為……”
    不料，話音未落，臉上就被林氏狠狠扇了一巴掌。
    林氏不僅打了甄夫人，還用手指著甄夫人鼻子，犀利地開罵道：
    “一個破落戶，也敢跟本夫人討價還價？你以為你算老幾？識相的，快把二十四萬兩交出來！”
    甄夫人臉上火辣辣的，挨了打又挨了罵的她，哪裏咽的下這口氣？當即一把扯住林氏頭發，兩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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