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那晚,他喚了八百二十一遍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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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內的情毒,如同熟透爆開的漿果,帶毒的汁液滲入男人的四肢百骸,像是燎過肺腑的火焰,要把他從內到外燃燒成灰。
    沈銀翎清晰地察覺到,陸映身體緊繃,肌膚灼燙嚇人。
    她試圖掙開他,卻被他扣住手腕壓在了桌上。
    他的眼睛一片血紅,欲要說什麽,卻因為極力抵抗洶湧澎湃的情毒,而發不出一個字。
    沈銀翎試圖喚回他的理智:“陛下是征伐四海的明君,臣女是您妻弟心儀的女子,您要在太皇太後的宮裏,臨幸臣女嗎?!傳出去,百官會如何說,青史會如何寫,霍明栩又會如何想?!陛下不要名聲了嗎?!”
    陸映的呼吸很重。
    情毒喚醒了他頭部蟄伏的舊傷。
    他的腦袋像是被千百根銀針從內部細細密密地紮戳,疼得他幾乎快要失控。
    扣住沈銀翎手腕的手愈發用力。
    “你不是酈昭。
    “不是高征的妻。
    “不是崔季的妾。
    “不是霍明栩心儀的女子……”
    他的神智半醒半迷,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個字。
    狹眸猩紅,他忽然傾身俯首,不顧一切地咬上她的唇。
    “你是,沈昭昭。”
    唇齒相碰。
    熟悉而又柔軟的觸感,像是咬開今夏的第一顆櫻桃。
    清甜的滋味化作雨露,絲絲縷縷地落在他的五髒六腑,安撫了幹涸多年的荒漠。
    他輾轉反複,在戾氣和情欲之外,是濃得化不開的委屈和脆弱,是被拋棄後直奔戰場生死一線的孤獨與絕望。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沈銀翎的麵頰上。
    她猛然抬眸。
    陸映閉著眼睛,淚水卻打濕了他的眼睫。
    她怔神之際,陸映突然倉惶地後退兩步。
    他痛苦地捂著頭,發瘋般掃落長桌上的膳食,旋即像是意識到沈銀翎還在這裏,於是極力克製疼痛,啞聲道:“去叫謝疏衣。”
    沈銀翎深深看他一眼,飛快跑出大殿。
    今夜落了細雪。
    沈銀翎穿過宮巷,腦海裏卻是一片清明。
    陸映的頭部像是受過重傷。
    他不肯請禦醫,卻要見謝疏衣,可見這些年是謝疏衣負責專門調理他的頭疾。
    盡管現在並非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可她依舊敏感地捕捉到他的稱謂。
    謝疏衣。
    沈昭昭。
    誰疏誰親,一目了然。
    陸映和謝疏衣,究竟是什麽關係?
    ,
    兩個時辰後,慈寧宮。
    謝疏衣給陸映施完針走到外間,沈銀翎正坐在玫瑰椅上吃茶。
    謝疏衣一邊淨手,一邊道:“他腦袋以前在戰場上受過傷,後來療愈的時候,被奸細在藥中下毒,若非我妙手回春白骨生肉,他早死了。可惜毒素沒清幹淨,被合歡藥重新勾了起來。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要是今夜的藥量再多些,他此刻已經見了閻王。”
    沈銀翎的視線落在她的裙下。
    半晌,她道:“在薛府打馬球的時候臣女就想說,貴妃娘娘的鞋碼也未免太大了。”
    謝疏衣輕咳一聲:“本宮長得高,鞋碼自然大,那又怎樣?!”
    睨了眼沈銀翎,她嫵媚地撩了撩鬢發:“哼,陛下就喜歡像本宮這樣腳大的女人!”
    沈銀翎放下茶盞,走到她麵前。
    她忽然扯落謝疏衣圍在頸間的蓬鬆狐尾。
    她莞爾:“貴妃娘娘腳大,連喉結也大。”
    謝疏衣猝不及防,呆愣良久,才猛然奪過狐尾:“你——”
    “貴妃娘娘是個男人。”沈銀翎斷言。
    謝疏衣繃著臉,好半晌,突然羞憤地捂著臉背轉過身去:“薛伶說的不錯,你果然是個精明又狡猾的女人!嗚嗚嗚!”
    “為何扮成女子?”
    “呸!”謝疏衣翹起蘭花指,意識到不對勁兒,又連忙收了起來,恢複自己本來的嗓子,粗聲粗氣,“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你們大周那個死人皇帝要求的?!”
    死人皇帝……
    沈銀翎看了一眼內殿低垂的錦帳。
    謝疏衣小嘴叭叭:“我呢,原是薑國的國師,國破之後我就扛著金銀細軟跑路了,結果跑到一半不小心被他俘虜。他看中我的一身本領,逼著我堂堂國師給他當軍醫!他身邊被人安插了奸細,本是行刺他的,卻陰差陽錯害死了他的兩名貼身護衛。他擔心暗處的奸細還要下手,就把我扮做寵妃帶在身邊,叫我一個人吸引火力,替他擋刀!
    “三年了,我替他中了八種劇毒,挨了十三支暗箭,我連睡覺都提心吊膽,夜裏都不敢脫下金絲軟甲!沈姑娘,我心裏苦啊!嗚嗚嗚,這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求求你叫他趕緊放我走吧!”
    他很沒有節氣地跪倒在地,抱住沈銀翎的腿,哭天搶地痛不欲生。
    沈銀翎又問:“那兩個孩子是?”
    “哦,你說鹿鹿和小虎啊,他倆母親早逝,父親就是陰陽差錯代死人皇帝上西天的護衛之一,死人皇帝見他倆可憐,就收養了他倆。”
    謝疏衣說著,近距離瞅了一眼沈銀翎,嘀咕:“你這女人雖然壞,但長得確實怪好看的,難怪叫他念念不忘。你都不知道,他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那一夜,可是喚了八百二十一遍你的名字……”
    ,
    謝疏衣走後,沈銀翎站在床榻邊。
    她垂眸盯著陸映,腦海中百轉千回。
    如果陸映和謝疏衣不存在那種關係,這個男人從頭到尾愛的都是她一人,是不是代表著她依舊可以執行第二個計劃?
    無論如何,第二個計劃都要比第三個計劃風險小。
    在她的第二個計劃裏,她打算假裝失憶,然後在陸映班師回朝之後製造和他偶遇,拋棄過去的一起齟齬算計,重新編織兩人的感情經曆……
    她正琢磨,陸映悠悠轉醒。
    漆黑的狹眸裏,倒映出沈銀翎那張色若海棠的臉。
    像極了勾魂攝魄的狐狸。
    而狐狸突然衝他彎起眉眼,柔情款款:“陛下醒了?您餓不餓,渴不渴?”
    像是誘騙砧板上的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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