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公孫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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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摸了摸腦袋,眼睛斜角四十五度看天:“許是剛才降下的雷劈著的?”
    三位射月騎士中有一人輕笑出聲,聽著十分年輕,音色不辨雄雌:“好玩,他當咱們是傻子呢。”
    胯下黑馬似乎感受到馬上人的殺意,狠狠地打了一個響鼻,噴出一陣慘白的薄霧。
    小和尚湧出一番熱烈且討好的笑:“冤枉,這香真不是我們點的。誰會在無主的破廟給看不清麵容的神像燒香,要是不小心供了什麽邪神,不是自討苦吃嗎?”
    子慕予低著頭,恰好看見小和尚藏在袖子裏的手在不停發抖,不禁暗忖:
    射月騎,很有名嗎?
    到底做了多少慘無人道的事,才會有名到連小孩聽見、看見都會害怕的程度?
    “邪神?”最後一位紅袍鐵甲士開口,語氣是說不盡的戲謔和冰涼,“倒是貼切。”
    三匹黑馬,有些不耐煩地來回跺腳。
    “小東西啊,剛才我問這香是誰燒的,原是慈悲心大發,打算讓你們死一個留一個。奈何你們不領情。既然都不想死,那就全去死。”陰森且肅殺的那道聲音第三次響起。
    話音剛止,那人一手拿起弓,一手捏起兩支箭,彎弓搭箭。
    隔著雨簾,一箭對著小和尚,另一箭對著子慕予。
    片刻停頓,是生與死的距離。
    小和尚麵露驚惶。
    子慕予滿臉沉靜。她在想如今戴在身上的那串骨墜——噬魂牆。
    子明曾說,隻要她戴著噬魂牆,誰想讓她死,得交出三魂七魄。
    想到此處,子慕予將小和尚一推,低喝:“跑!”
    小和尚後知後覺,踉蹌兩步後,撒腿狂奔。
    子慕予緊追其後,小和尚往哪跑,她便往哪跑,身體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能抵擋小和尚的身子。
    似乎因為無聊,三位射月騎士饒有趣味地看著奔逃的兩個小孩,箭遲遲未射出。
    好一會兒,聲音不辨雌雄的那位年輕人笑道:“咱們這般,算不算在欺負小孩子啊?”
    “皇命難違,供奉先神洲頭號逆賊公孫日月者,殺!”
    語落,箭出,直撲子慕予後背與頭顱。
    空氣被劈得啪啪作響。
    子慕予皺眉。
    上一次噬魂牆發揮威力,她傷得太重,神思迷糊。
    噬魂牆到底會不會每次都能護主?
    是不是無論在哪裏,都能發揮相同的威力?
    她其實沒有把握。
    這是一場豪賭。
    若賭輸了,此刻飛來的兩支箭,以如此可怖的勁頭和速度,極大概率會將她和小和尚釘在一處,根本沒有改變方向的任何餘地!
    感受到兩支箭馬上要逼近身體的那一瞬,子慕予伸手一把將小和尚往側邊推倒。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她欠小和尚兩頓飯。
    雖然後麵這頓隻吃了一口,便被這三個不速之客砸了,但並不影響這一飯之恩已經成立。
    既是豪賭,一條命先上桌到底比兩條命同時上桌更慈悲一些。
    萬一押一條命,就能贏呢?
    她是殺手。
    是天生的賭徒。
    小和尚正全力疾奔著,突然肩背傳來一道蠻力,整個人摔飛出去,又連續打了好幾個滾,僧袍撕破了許多口子,身上擦傷無數,才砸到一塊突出的石頭上,止住繼續翻滾之勢。
    他隻聽見“砰”地一聲金石巨響。
    等他回頭,看到子慕予直直站著,脖子上有一串白色的詭異項鏈懸浮在半空,漏著白光,斑斑點點,如碎裂的星辰。
    “啾啾啾!”馬匹驟然淒厲悲啼叫。
    是出箭那人的胯下黑馬。
    它的一隻眼珠和一條腿各中一箭,箭的尾端尚在顫鳴。
    黑馬吃痛急馳,而出箭人沒有任何禦馬動作,卻像隻沒有生機的木偶,直挺挺倒下。
    倒下時不巧被韁繩纏了腳,頭砸落地麵,身體懸在半空。
    臉上凶神惡煞的麵罩被掀飛,還算清秀的臉僅亮相片刻,便因沙石泥土摩擦毀了容,血跡斑斑。
    沒拖行多久,撞上一塊石頭。
    整顆頭顱就此與身體分了家。
    那一刻,在場的四個人,連呼吸都不敢。
    事情發生得太快,太過駭人。
    子慕予悄無聲息將骨墜串藏於衣領裏。
    剩下的兩位射月騎士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們精神極度緊繃,兩手搶起弓和箭,對著子慕予,卻始終不敢射出。
    他們看見了同伴的箭射了出去,又看見了射出的箭又彈了回來!
    同伴並沒中箭,可是剛才怎麽回事!
    這是什麽邪法,以前從沒見過聽過!
    這兩人雖然戴著麵罩,但是四隻眼睛透露出來的駭然和困惑,子慕予看得清清楚楚。
    看來他們不識噬魂牆。
    也是,這三個人雖然看著凶狠,但是比起墳山上遇見的那兩個自稱神明的人,功法明顯遜色,孤陋寡聞些也合理。
    子慕予心裏有了底,神情由沉靜變得有些複雜。
    噬魂牆隻在對方對她起殺心才有反應。
    不然,當初她不會在墳山被那女人打掉半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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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想來,這噬魂牆還是有bug,要是對方不存殺心,若武力壓製,可以把她往死裏打。
    要命。
    虧得剛才那個男人足夠變態,出手要人死。
    這一斷頭,足夠震懾剩下的兩位射月騎士了。
    經上次墳山一戰,子慕予見識到了這個世界有些人的實力實在詭異莫測,學乖了,本想著以後脾氣不要那麽衝,要愛惜此身,非必要不能以命相搏。
    可是,對方既稱“射月騎”,小和尚又叫他們為“軍爺”,那就是軍隊。
    既是軍隊,就不可能隻有三個人。
    若是就此放他們離開,他們會不會把同伴叫上,重新掩殺回來?
    極有可能。
    何況,剛才斷頭男出箭前曾說了一句話。
    皇命難違,供奉先神洲頭號逆賊公孫日月者,殺。
    看來這破廟供奉的神像叫“公孫日月”。
    此人既被人立廟供奉香火,要麽此人曾經做過一些為國為民的好事,要麽就是法力無邊的神明。
    既成了逆賊,那就是這個公孫日月犯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子慕予看了還在發呆的小和尚一眼。
    香案上的香肯定是這個小子點的。
    那他知不知道供奉的是誰?
    難不成,他還認識什麽“公孫日月”?
    無論如何,“供奉先神洲頭號逆賊公孫日月”這條罪名已經被三位射月騎士定了。
    若剩下這兩位射月騎士活,那她和小和尚還是得死。
    唉!
    既如此……
    隻能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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