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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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俊朗逛回府裏時,夜幕已降。
此子腳步輕快,還頗有心情哼起小曲來。
他先找了元征,才去的東園。
東園的湖心亭裏,擺了滿桌的飯菜。
豐寧一個人,坐在亭頂,手裏拎著一瓶酒。他旁邊,早滾著幾個空瓶子。
當他看見豐俊朗是一個人回來的時候,露出一抹就知如此的苦笑,拔了酒瓶木塞,仰頭直往咽喉灌酒,灑了滿襟,鬢間的發絲也沾濕了一縷,貼在精瘦的脖子上。
豐俊朗頗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嘖嘖,這個家要是沒有我遲早都得散。”
他腳下輕點,如隻紙鳶落在豐寧身邊,陪著這個滿是失意的男人一同看向頭頂的月亮。
月亮將圓未圓,像新手攤出來的麵餅。
“我能喝點不?”豐俊朗眼勾勾望著豐寧手中的酒。
“想屁吃。”豐寧說著,又仰頭灌了幾口,眼角隱有淚花,不知被酒辣的,還是被風吹的。
豐俊朗側頭,托著下巴,意味不明地望著豐寧:“爹,你愛我娘不?”
“廢話,不愛能有你?”豐寧覷了他一眼。
豐俊朗摩挲著下巴:“未必,並非所有生出來的孩子都是愛情的結晶啊。”
豐寧看著豐俊朗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有些警惕:“你想說什麽?”
“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你跟我娘以前的事。”豐俊朗的手指在耳邊輕敲。
“什……什麽事?”豐寧坐直,有些如臨大敵的審慎和脆弱。
“我聽說,當初是我娘霸王硬上弓推倒你,這才有的我。”豐俊朗一臉不嫌事大的看戲模樣。
豐寧一個終日在登天樓流連的成年人,聽見這話臉頰和脖子唰地瞬間紅透,比下沸水的龍蝦變色還快。
“胡說八道什麽?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沒影的話?”豐寧急道。
“若是沒影的事,你急什麽?”豐俊朗道。
豐寧語噎,許久才歎了一口氣,仰頭,將酒瓶裏的酒盡數倒進喉裏,幾分惆悵幾分難過地道:“俊朗,你不該打聽這些事。”
豐俊朗努起嘴,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元征走了過來。手裏拎著一大壇酒。
主人和劍侍之間交換了一個眼色,一人扔酒一人接。
元征轉身便走。
豐俊朗抱著酒,坐回豐寧跟前。
“這是我從東皇墟帶回來的。絕品,嚐嚐?”豐俊朗笑眯眯道。
豐寧胸口正發悶,滿懷愁緒,哪會拒絕,將塞子起了,再次仰頭,如牛飲水。
不久,豐寧打了一個飽嗝。顴骨透著酒紅,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時機,剛剛好。
豐俊朗忽然正色:“爹,我是怎麽來的,我不在乎。我就是再問你一次,你愛我娘嗎?”
豐寧猛地將酒壇往地上一扔,碎瓷和剩酒如花般綻放。
男人神色中頗有些醉酒的癲狂。
“愛!我娘的愛慘了!公孫星辰,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把我吃幹抹淨、將我心勾了,扭頭便走!”豐寧說著說著,委屈起來,“若隻是貪圖一晌之歡,對我無意,又何必嫁給我呢?”
豐寧捶著自己的胸口,委屈著委屈著,眼角的淚再也蓄不住:“我也有心呐。好呀,你去找別的男人,我也可以去找別的女人!”男人突然撇嘴,聲音也低了下來,“可……她們終究不是你。”
“我是逢場作戲,從未見真章,每天回家。你倒好,晝夜宿在賽仙樓……”
豐寧在大發胸臆、狂吐苦水的時候,豐俊朗挑挑揀揀那些空酒瓶,晃了晃,拎起倒著,伸長舌頭去接酒滴,被辣得“噓噓”吸氣。
“兒呀,你爹我,”豐寧指著自己的右胸,“這裏苦呀!”
豐俊朗伸手拎著豐寧的手指,指向左胸:“心在這裏。”
“我不管,我哪哪都苦。”豐寧哭著,將頭搭在豐俊朗肩上。
又是鼻涕又是淚的,豐俊朗很是嫌棄。
可是看在酒裏的藥是自己加的、對方又是自己老爹的份上,忍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條苦瓜。”豐俊朗拍著豐寧的臉,像哄小孩一般,“可是,你想變茄子不?”
“茄子?苦瓜如何變得茄子?”豐寧腦袋暈暈乎乎,腦子裏盡是公孫星辰的臉,“星辰愛吃茄子,變茄子好呀。”說著說著,豐寧腦袋一歪。
這時,元征又恰到好處地出現了。
“賽仙樓那邊,都準備好了?”豐俊朗道。
元征點頭:“一切就緒。”
“那上來背人吧。”豐俊朗道。
……
賽仙樓。
公孫星辰渾身燥熱難當。
她不過喝了一杯酒想醒醒神,結果神沒醒著,腦袋愈加混沌。
混沌之中,卻有一人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她第一次見豐寧,是在嘈亂不堪的鬧市。
她出來是為買筆墨。
公孫星辰擅書畫,筆墨紙硯她總覺得需要親自選才稱心。
當時她在看窗邊看紙,豐寧便出現了。
有個孩子進食肆乞討,被夥計打了出來。
小孩摔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夥計猶自不滿,端起客人吃剩的麵汁倒在孩子本來就髒汙成簇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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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寧故意撞過去,麵汁好死不死恰好弄髒了他的錦袍,當場便對夥計發作。
結局便是,夥計被一腳踹倒在地上起不來,也被淋了一頭麵汁。
臨了,豐寧蹲下看著滿臉憤色的夥計:“別覺得不忿,人嘛,總有高有低。你在高處時,作踐一下別人,那別人在高處時,作踐一下你,也合理嘛。”
噔地一下。
公孫星辰聽見了自己心弦被撥動的聲音。
她動心了。
那時,公孫日月出事,父母病重。她急需將自己嫁出去,也急需為公孫一族留下香火,讓父母安心。
她沒時間等著豐寧愛上她。
所以,特意安排的幾次巧遇並沒得來豐寧該有的反應後,她急了。
不算霸王硬上弓,可也差不多。
她設計讓自己和豐寧困在一處崖洞,孤男寡女相處了一天一夜。
她就這麽得手了。
當時豐寧有沒有反抗?
似乎有?
他好像罵她不知廉恥,成何體統?
可是罵著罵著就沒音了。
事情很順利。
她懷孕了。
她去找豐寧談條件。
若娶她,公孫家的萬貫家財便是嫁妝。
可是沒等到豐寧同意,父母便先後病逝。
兩個月後,豐寧突然來迎娶。
大婚當日,紅蓋頭下,一向堅強的她臉頰濕透。
這個男人娶她,或是出於同情,或是出於對財富的覬覦,唯獨不是出於對她的愛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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