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眼的眼神陰濕寒冷。
    子慕予眉毛半挑。
    兩道視線如電流般相接，空氣似乎在劈裏啪啦作響。
    “父神的仇，我自會報。不勞旁人費心。”子慕予道。
    “你真孝順呢。”女聲冷笑。
    “過獎。”子慕予神色淡然，眉眼舒展。
    “你若想要那東西，”女子聲音故意拖長，牛臉怪的蹄腳叩了叩冰麵，「哢嚓」，一聲冰層碎響，裂痕如電往下蔓延。
    子慕予雙眼微眯。
    剛才「君陽」全力一擊都沒法在冰麵留下痕跡，這怪物輕輕敲一下，這冰竟就碎了！
    應是感受到她的慎重和警惕，豐俊朗靠近稍許。
    “我們可以把它給你啊，但你得答應兩個條件。”女聲繼續道。
    子慕予心中暗忖看來這些人奉此女為首，此女才是話事者！
    她露出恰到好處的不悅“不妨說來聽聽。”
    “第一，幫我們離開這裏。”女子道。
    子慕予攤攤手“我不知怎麽幫你們離開。你知道方法？”
    “你們進來的時候是不是看見了什麽字？”女子道。
    子慕予點點頭。
    “你既是神皇血脈，用你的血把那些字毀了就好了。”女子道。
    “……”子慕予不置可否。
    “二，幫我尋一女九男，必須年輕，皮囊也要好，”牛臉怪看看子慕予，又看看豐俊朗，“像你們這樣。”
    豐俊朗臉色頓變，子慕予神色如舊。
    “找這些人做什麽？”她問，眼中似乎隻有好奇。
    “我還沒說完呢，二，幫我尋一女九男，然後幫我們奪舍重生！”女子道。
    子慕予再鎮定此刻表情也出現了一點裂縫。
    她的思緒高速轉動，決定冒險。
    “你們是我父神煉的陰兵嗎？怎麽還能奪舍重生？”子慕予道。
    老鼠眼睛猛地一寒“怎麽？莊穹讓你來取東西，卻沒跟你說我們嗎？”
    “父神薨得突然。”子慕予勉強解釋。
    老鼠眼睛陰森森地盯著子慕予，許久，忽然咬牙苦哂“他怕不是把我們給忘了。”
    “不能吧？”
    “怎麽不能？當初莊穹是怎麽說的？說隻要他與林予安成了親，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就會來接咱們出去！你看看，現在都過去多少年了！”
    怪物裏的男性們又開始爭論不休起來。
    子慕予的眸底幽光粼粼。
    這裏頭的信息量可不少。
    得想辦法探聽更多才是。
    “或許，未必。”子慕予聲音不高不低地插一句。
    老鼠眼斜來，兔子耳朵也扭向她。
    子慕予不慌不忙“人死燈滅。過去的事情有什麽重要的？父神讓我來，未必是為了底下的東西，或許就是為了你們呢？”她的眼神看起來還是隻有好奇，“「奪舍重生」我聽都沒聽說過，請問我如何才能幫到你們？”
    “隻要你身體上流淌的是莊穹的血，就一定能幫我們。這是莊穹曾經承諾過的。他說，隻要我們將這裏守住，直到他與林予安結為夫婦，他就會幫我們尋找完美的年輕軀體，以血為引，幫我們奪舍重生，讓我們成為十大生肖之神。”最先的那個男性道。
    老鼠眼睛視線如鉤，死死黏著子慕予。
    子慕予目光落在腳下。
    那奇特的圖紋隱隱若現。
    試探至此，她有種預感。
    這裏頭，或許藏著很多事情的答案。
    本來她因為難以猜透雲熠，對他的事尤其在意。
    現在，想知道底下藏著什麽的心無比急切和焦躁，甚至有些偏執了。
    “你們兩個條件都要用血。那得用多少血？我怕疼。”子慕予的語氣沒有太多起伏，顯得那麽理所當然。
    牛臉怪老鼠眼冒出冷光，女聲尖細起來“也就是說，兩個條件你都不答應？”
    這次，是子慕予一步步走近牛臉怪。
    她直視它的眼睛，唇角輕輕翹起“你們一堆死人，也敢跟我談條件？”
    子慕予敢這麽硬氣，是因為她現在摸清楚了，這牛臉怪的自由和性命全係於「神皇帝姬」身上。
    談判從此刻起，已經不對等。
    牛臉怪鼠眼暴瞪，馬尾巴煩躁地甩來甩去。
    幾番咬牙切齒，估計的確覺得自己沒有太多籌碼，隻能說道“你不想要底下的東西了？”
    子慕予伸手召喚回落在不遠處的「九幽鎮宅符陣圖」。
    說來也奇怪，剛才如此厚的雪都被鏟飛了，她與豐俊朗也受了傷，這張人皮卻還留在原處。
    看來這東西，確實有些奇妙之處。
    “我剛才說過了，我對過去的事情……”子慕予道，她冷冷乜著牛臉怪，明顯話還沒說完，手悄搭身後。
    手腕輕輕一翻，指尖向外劃出優雅的弧線，然後一指。
    豐俊朗一愣。
    子慕予指的是淵穀之上，他們剛才往下看時站著的地方。
    手勢的意思是「走」。
    豐俊朗立即腳下一點，連身都沒轉，人如大鵬輕飛，轉眼便掠到了淵穀上方，從上往下俯視。
    子慕予眉眼彎起，興味盎然地看著牛臉怪鼠眼裏來不及收回的銳利。
    “他跑什麽啊？”女子冷笑，“難不成是怕我們吃了他？”
    “對啊。”子慕予依然笑眯著眼。
    牛臉怪感受到了某些異樣，鼠眼驟寒“抓住她！”
    女子一聲厲嘯。
    黑角牛頭高高昂起，鼻孔張大，兔子耳朵快速擺動，馬尾巴緊緊夾在兩股間，蹄腳一蹬，衝子慕予撲去。
    豐俊朗驚喊“小心！”
    子慕予雙腳微屈，整個人先向後側方如箭般射出。
    牛臉怪一擊不中，繼續追擊。
    子慕予身形在冰麵上進行了三四次詭異的擺折，輕飄如絮，總在牛臉怪以為快要抓住她的衣角時避了開去。
    “羽鴻步！”男女夾雜的聲音聽起來分外詭譎。
    “很意外麽？”子慕予堪堪站定，“我未必打得過你，可是你想抓住我，也沒那麽容易。”
    牛臉怪數擊無功，臉上擺出訕訕的苦笑，說話的是女子“我們怎麽會想抓住你呢？我們隻是怕你匆匆離開，想挽留一下，咱們當再談一談。”
    話音未落，牛臉怪似技窮般想鼎力一擊，又猝然向子慕予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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