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蘭在不同妖物之間不斷切換，時有致命攻擊施出，稍有不慎便會受傷。
    子慕予指夾黃表紙豎於眉間，念念有詞間一把撒出。
    黃表紙霎時變成數個子慕予，動作劃一，手握「君陽」，猛然劈下。
    柯蘭無數足、鉗、刺、尖……從身體各處閃出，撲向不同的子慕予。
    莊辰殊眸色一沉：“「傀儡術」？這個子慕予怎麽那麽多把戲？”
    她稍一沉吟，忽然厲聲道：“柯蘭！子慕予就是當初傷你的「吳中生」！是她，用「道德蹤」讓你術法盡失淪為廢人！是她，逼得你變成如今的模樣！今日一定要弄死她！”
    子慕予稍稍一愣。
    她讓柯蘭術法盡失淪為廢人？
    以前大一的確提到過，「奪運」不可逆。
    難道是這個意思？
    中了「奪運」，就無法再使用仙神術法？
    柯蘭無法使用法術，才轉而走了旁道，成為了妖靈體？
    這一愣間，柯蘭騰空躍起，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噴出，將子慕予縛住，如鋼刃般的黑足從空中落下。
    「君陽」飛閃切割蛛網，火星四起，很艱難才損毀一兩根蜘蛛絲。
    看來柯蘭修煉妖靈體時所吞妖丹都是來自八九階的凶猛妖獸。
    受困的子慕予翻滾避開黑足一擊，為「君陽」破網爭取更多時間。
    刃光不斷交織，寒芒流射，豐府的地石、屋子，損毀無數。
    見柯蘭對子慕予久攻不下，莊辰殊沒有耐心了，手一揮。
    孫鴻碩加入戰場。
    ……
    距離豐府甚遠處，有座高樓甚是孤清。
    此樓名為登天樓，原本屬於豐府產業，中間有幾年被一個貪婪的小倌溫嵐霸占過，後來此樓實權落在兩位女子手裏。
    一位叫李長蘭，一位叫冷清瑤。
    此刻，李長蘭正在給座位上的兩人斟茶，而冷清瑤坐在豐俊朗對麵，檢查公孫星辰的私印。
    其實，冷清瑤見過小時候的豐俊朗。
    豐俊朗的長相集豐寧和公孫星辰之所長，就算如今長大了，大不同前，眉眼也會留下曾經的痕跡。
    她知道坐在自己麵前的人，的確是豐家產業的繼承人，絕對無假。
    冷清瑤反反複複細看把玩手中印信。
    這方私印看著小，實則沉手，看著不像石頭，可也不是凡銅俗鐵，上頭雕刻的貔貅像真的一般，其雙目鑲嵌著兩枚芥子大小的赤色寶石，觸之冰涼刺骨。
    許多年前的她，是那麽羨慕嫉妒公孫星辰。
    雖然她知道自己沒什麽資格和條件與公孫星辰相比，可是她不是聖人，跟世間所有庸庸凡靈一樣，貪嗔癡無法自控。
    可是後來，公孫星辰死了。
    豐寧也死了。
    在溫嵐作威作福的那些年，冷清瑤與其他眾姐妹都一樣，無比懷念曾經的日子，感念豐寧夫婦對自己庇護和寬容。
    兼之年歲漸長，冷清瑤也想清楚了很多道理。
    為人一世，有一飯可以果腹，有一衣可以蔽身，可以自由追雲逐月，足矣。
    “我現在就讓人把這些年整理的賬冊全部搬來，供公子查閱。”冷清瑤道。
    “我不是來查賬的。”豐俊朗連忙阻止，“我來，是想與你們立契。”
    “立契？”冷清瑤和李長蘭對視一眼，滿臉困惑。
    “武陵州內亂我會處理，登天樓五成利潤，會留給這裏的姐妹們。”豐俊朗道，“但我有個條件。”
    冷清瑤和李長蘭聽見豐俊朗竟願意將登天樓五成利潤拱手讓人大為吃驚。
    雖然近年整個武陵州商業萎縮，登天樓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樓裏姐妹節衣縮食才能勉強維持，但是整棟登天樓本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這裏地理優勢還在這裏，肯定還有未來，隻需等哪天武陵州內亂結束。
    “公子請講。”冷清瑤道。
    “日後若有個叫子慕予的人持此印來，見她如見我。”豐俊朗道。
    兩個女子顯然還是無法理解豐俊朗此舉的用意。
    不過，這對樓中姐妹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是。”冷清瑤應下。
    豐俊朗剛從登天樓出來，便聽見一陣轟響。
    他看看聲響來處，臉色頓變。
    ……
    「長天」從天外飛來，釘住柯蘭一隻黑足，震退孫鴻碩時，子慕予剛好從蛛網裏掙脫。
    等她站起，豐俊朗已來到身邊。
    “你怎麽回來了？事情辦完了？”子慕予問。
    “辦完了。我在很遠的地方聽見了聲響。”豐俊朗道。
    莊辰殊居高臨下冷冷盯著豐俊朗：“是你啊？當初收了本帝姬的侍神衛令牌，轉身就損毀令牌背信棄義，這筆帳，還沒與你清算。不過……”
    莊辰殊語音一轉，“本帝姬正是用人之際，不是不可以多給你一次機會。”她指著子慕予，美目流盼，“殺了她，本帝姬既往不咎。”
    豐俊朗眉頭一挑，二話沒說揮手催劍朝莊辰殊刺去。
    孫鴻碩閃至莊辰殊身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抬戟抵擋。
    莊辰殊同樣沒把「長天」這一擊放在眼裏，懸在原處沒有挪動。
    金鐵交鳴！
    散逸的能量攪碎空氣，鉛雲被吹散，露出震蕩的大片青天。
    孫鴻碩虎口一痛，手中長戟狠狠敲擊在他的躲避不及的鼻子上，隨後落在右肩。
    「喀嚓」。
    他聽到了令人牙酸的骨碎之聲。
    可是他不敢喊痛，因為他沒撐住，後背撞到了莊辰殊身上。
    莊辰殊被彈出數丈，臉色微變，捂著胸口壓抑地嗆咳一聲。
    「長天」一擊即返，飛回豐俊朗手中。
    子慕予看向豐俊朗。
    許久以前，她就發現豐俊朗體內有一股霸道的能量，她猜測，可能是源於雲熠給豐俊朗種下的「誅識砂」。
    柯蘭怒喝一聲，揮舞著蜘蛛腳發起攻擊。
    子慕予和豐俊朗同時躍起，手握長劍揮出劍網。
    柯蘭進不得退不得。
    子慕予和豐俊朗兩人舉劍於身前，劍氣暴漲之時，同時砍出！
    幾條黑腿被砍斷，柯蘭狠狠砸向後方。
    柯蘭迅速爬起，微俯於地，布滿黑絲的眼瞳瞪著子慕予和豐俊朗，碩大的蛇尾伸出，馬上就要開始下一輪攻擊。
    沒完沒了。
    子慕予皺眉。
    “柯蘭，當初傷你的是我不假。那時，是你想要我的命，於傷你一事，我絲毫不感到愧疚。此刻，你因此想殺我，我也覺得合情合理。”
    “可是柯蘭，陳雪瑤沒有對不起你，她的父母沒有對不起你，你卻吃了他們的妖丹來修行妖靈體，可有半分愧疚？”
    子慕予聲音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