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聖瞻要收親傳門生的公告傳出兩三日，鴻蒙城一天比一天熱鬧。
    許多人一下子湧進或返回鴻蒙城。
    有年輕人，也有青中老年者。
    小客棧一房難求，「千味樓」更是座無虛席，客似雲來。
    「清心小築」裏有幾麵鏡子，可以隨時看得見「千味樓」門口和大堂的情況，這樣可以方便客人選擇在小築裏用飯，還是在大堂裏用飯，還有隨時可以看見外麵的天光時間。
    “有錢人是真多啊。”古元卓看了不斷感慨。
    子慕予最近思考的問題比較多，有些神疲懶言，撐著下巴，看見鏡子裏王尋正從外麵走進「千味樓」大堂。
    今日國子書院公布奪名試的考試方式和具體規則。
    王尋剛走進「清心小築」，就坐在子慕予身邊。
    子慕予給他遞上了一杯熱茶。
    眾人圍了上來。
    王尋抿了一口茶便道“今年報名參加奪名試者已經突破五百人！”
    古元卓驚呼“五百人取十人，這也太難了吧！”
    “不僅如此，今年考試比以往大不相同。以前文占一武占九，兩天考核結束算總分，擇優選取十人。可是今年，需要一步步過關斬將，前後一共要考四天。”王尋道。
    所有人都沒考過，所以說不上意外或者震驚，隻是看王尋額頭微皺，想是有些麻煩了，所以一個個安靜地等王尋繼續細說。
    “考試項目還是分文考和武考。第一天文考，分博聞強識、經義策問、數術弈理三關，內容可涉及一切現實問題。文考後按總分高低選取一百人繼續參加第二天武考。”
    “武考分三天。第一天會將一百人分成十個團隊，然後進行團隊狩妖；選出五個團隊參加次日團隊破陣。然後再選出三個團隊，也就是三十人參加後最後的單獨的擂台武鬥，不限定武器和手段，贏者勝。武考過後，前十名者為通過奪名試者。剩下的二十名，不會被遣散回去，可以選擇留在書院當作預備學員，參加下一次的奪名試。”
    也就是文考如果不過，會被直接涮掉。
    楊啟吉、古元卓、萬文恩這時才有些傻眼。
    “什麽是博聞強識？”
    “什麽是經義策問？”
    “什麽是數術弈理？”
    他們以前隻管增加自己的武力值，都沒怎麽看過書。
    就算是看過書，也是一些功法之類的書。
    子慕予也是啞然。
    在這種玄幻世界，為何會有這種考試？
    但她一想到國子書院的院長是孔聖瞻，好像又沒什麽意外的。
    他是大一設定的「人族聖人」npc嘛，本就有非常濃重的儒家氣息。
    “博聞強識就是先生會讓每人抽取一張書頁，書頁裏頭的內容或是文字，或是複雜地圖，也可能是一張符籙，等等，以一炷香的時間觀覽記憶。不過，並不會讓你在一炷香後立刻將它們默寫複原出來，而是先參加後兩個項目，也就是經義策問和數術弈理。”
    “經義策問就是先生會提出一個問題，你要圍繞這個問題闡述自己的理解，還有提出解決方案。作答時間一個時辰。”
    “而數術弈理複雜些，包括方田、栗米、衰分、商功、盈不足等等。給時一個時辰，列出推演過程和破解結果。”
    “最後一個時辰，便是重回第一關，博聞強識了，將先前看過的東西，在紙上默寫或者畫出來。”
    子慕予看眾人神色，除了豐俊朗，似乎都有些沮喪。
    特別是楊啟吉。
    他對這次奪名試頗有期待。
    先前也打聽過國子書院奪名試雖有文試，但占比不重，以為憑自己化神之境可以一搏。
    可他在羅浮洞的寒潭邊釣了十餘年的魚，哪有時間補充過這類知識。
    子慕予想了想，道“王尋，距離考試還有三天，我們能否有個臨時抱佛腳的機會？”
    王尋困惑“想怎麽抱？”
    “可否給我們找來一些與文考內容有關的書籍？”子慕予道。
    王尋看向眾人期待的目光，神色一動“要說書，除了萬神台便是國子書院「瀚海樓」藏書最全。而且，除了五層以上藏書有人守著，低層藏書是對外開放的。隻是「瀚海樓」裏的書可以看，卻不可以抄，更不可以帶出去。要不咱們去「瀚海樓」看？”
    自然沒有人會反對。
    事不宜遲，所有人匆匆進了些吃食，再度往國子書院趕去。
    等他們到國子書院時才發現，想臨時抱佛腳的，並不僅僅是他們幾人。
    國子書院旁有一條清幽小徑，小徑就是通往國子書院「瀚海樓」後門的，此刻小徑上正走著不少人。
    子慕予等人順著人流而上，行至半山。
    那裏有一處門戶。
    這是國子書院的後門，也是「瀚海樓」的後門。
    它跟國子書院的正門一樣不起眼，可是門後，「瀚海樓」側倚蒼茫山色，麵迎書院鍾鼓，自有吞吐日月、囊括寰宇的沉靜與恢弘。
    門戶有人守著，隻要做好登記，便可以入內查閱書籍。
    “記住，可以看，但不可以抄，更不能將書籍帶離「瀚海樓」。如有犯者，根據各書籍情況要受不同數量的脊杖之刑，並永世不得再踏進「瀚海樓」一步。”王尋再次低聲叮囑大家這裏的規矩。
    子慕予點點頭。
    做好登記，踏入其門，光陰驟凝。
    密集如林的巨大書架帶來的壓迫感挾著一股複雜而厚重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氣息，有陳年紙張的幹燥清氣，有墨錠彌久的幽香，有書架沉穩的木氣，還有防蠹香草的芬芳。
    這氣息，瞬間滌蕩肺腑，讓人不由得心神一肅，不由自主斂息屏氣，腳步放輕。
    裏麵早已經擠了不少人。
    他們或坐或站或倚或來回踱步，手裏捧著書，貪婪地看著，嘴裏無聲默念著，不斷往腦子裏塞東西，眼珠子轉來轉去。
    書籍竹簡分門別類，倒是清晰無比。
    子慕予走到「經史子集」架子上，隨便抽出一本書。
    她剛看封麵，就愣住了。
    封麵上字跡清秀，十分漂亮的簪花小楷。
    可是讓她愣住的不是字跡。
    而是字本身。
    “《論語》”
    “林予安抄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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