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師父死了半個月,又從棺材裏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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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一股濃鬱的泥土腥味來勢洶洶往鼻腔鑽,嗆得許陵光不住地咳嗽起來。他艱難地翻坐起身用力拍打咳得生疼的胸口,卻愕然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怪異的紫色長袍。
    紫色長袍的廣袖掛在他手臂上晃蕩,不知道在哪裏泡過,濕漉漉發沉,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許陵光目光呆滯地盯著身上奇怪的衣物看,接著又往四周遊弋,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坐在一具破破爛爛還蓋著一半泥土的棺材裏時,本就難以運轉的大腦頓時選擇了罷工。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把自己拍醒——就在幾分鍾之前,他明明還在和朋友喝酒吐槽。
    這兩個月他為了趕一個項目,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恨不得吃住都在公司裏,每天求爺爺告奶奶地給人做孫子,就為了項目按時完成。因為領導給他畫了大餅,說這個項目完成後給他加百分之五十獎金。結果他卷生卷死趕完之後,領導也不提加獎金的事了。他不死心去問,領導卻說年輕人眼光要放長遠,獎金比未來的前途更重要,然後又給他畫了個餅。許陵光吃餅吃吐了,一怒之下提了離職。
    辦完離職手續後他心情不好,就找了朋友喝酒。
    當時他喝了不少,和朋友抱怨當牛馬就賺這點錢還不如回老家種地,之後就不記得了。
    難道是他喝醉了朋友把他送回了家,他現在正在做夢?
    一定是在做夢。
    許陵光眼神呆滯、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試圖從棺材裏出去。但他一動就發覺五髒六腑都在扯著疼,就像被攪碎了又拚湊起來一樣,疼得整個人都控製不住蜷縮成一團,發出噝噝的抽氣聲。
    這真實劇烈的疼痛又不像在做夢了。
    做夢也會這麽疼嗎?
    許陵光暈乎乎地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艱難地坐起來,小心翼翼地扶著棺材邊緣爬出去。好在那種牽心動肺地疼痛沒有再發作,許陵光鬆了口氣,轉動腦袋觀察四周。
    三麵都是荒郊野嶺,他剛才躺過的棺材就隨意扔在一個淺坑裏,棺材蓋則扔在旁邊鬆散的土堆上,像是埋了一半沒埋完的樣子。
    不過也幸好沒埋完,不然自己怕是爬不出來了。
    許陵光後怕地撫了撫胸口,觀察四周的環境。
    這墳坑看起來是臨時挑選的,四周並不見其他墳包或者墓碑。墳坑往東再往遠一點,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往北則是一片掩映在樹影之中的古建築群。
    和電視劇裏那些古代建築很像,八角飛簷,層樓疊榭。
    許陵光猶豫了片刻,還是拖著沉重的身體慢吞吞往建築群走去。
    等走近了,他才發現那建築群的大門前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麵鐵畫銀鉤寫著三個大字“青羽宗”。
    許陵光站在石碑下,呆呆看著眼前陌生的建築,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切太過真實,真實的……不太像一個夢。
    穿越了?
    許陵光心裏不太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他抱著微弱的希望探頭往青羽宗大門看,想著也許隻是什麽變裝整蠱的綜藝節目呢。
    就在他探頭探腦時,耳邊忽然響起異樣的“噝噝”聲,同時還有陰冷的氣息噴灑在後頸上,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後頸快速掠過。
    許陵光縮了縮肩膀,不太靈活地轉過身體,充斥茫然的眼睛和一雙暗紅色的豎瞳對上。
    紅色的豎瞳一瞬不瞬地凝著他,細長陰冷的眼瞳裏滿是戒備和打量。但這些許陵光都無暇分辨,他所有心神都被眼前巨大的黑蟒所占據——
    那是一條近三米高的黑蟒,腰身比許陵光還要粗,不知道有多長的蛇尾蜿蜒著伸向遠處,蛇身卻高高弓起,蛇頭下壓,擺出一極具攻擊性的姿勢,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許陵光,猩紅色的蛇信一吞一吐,發出陰冷的噝噝聲。
    許陵光緩緩瞪大了眼。
    暈了過去。
    宋南出:?
    麵無表情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人,接著有些不屑地嗤了聲,蛇尾一卷,就粗暴地將地上的人拖進了青羽宗。
    他的身軀太過龐大,風馳電掣進入青羽宗時蛇尾不經意掃過屋簷,頓時砸起一片瓦礫飛濺。
    原本在屋簷下小憩的少年被吵醒,頓時暴起一劍斬向蛇尾,冷聲道:“宋南出,你又發什麽癲?”
    宋南出靈活躲開少年的劍,尾巴高高翹起擺了擺:“你看看這是誰?”大概是因為原形是蛇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種陰冷的質感:“咱們的好師父死了半個月,又從棺材裏爬出來了。”
    少年再度揮出的劍一頓,他皺眉收劍,淩空飄近,上下端倪被蛇尾卷著的青年。對方正昏迷著,眉眼看起來沒有平日那般陰戾,但就算是燒成灰他也能認出來,這確實是他的好叔叔兼師父、青羽宗宗主許陵光沒錯。
    他磨了磨牙,哼笑一聲:“還真是禍害遺千年。”
    又瞥了宋南出一眼:“你從哪捉住的?”
    他們這個好師父陰險狡詐,又謹慎惜命,他們三個可是籌謀許久,才終於找到機會親自送他出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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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沒想到許陵光命這麽硬,五髒俱碎,神魂不存,都能又從棺材裏爬出來。要不是宋南出將人捉住,真讓他跑了,恐怕後患無窮。
    宋南出麵無表情:“在山門前捉住的,看到我就暈了。”說著又拎著許陵光抖了抖,有幾分疑惑:“那樣子……倒像是嚇暈了。”
    少年露出同樣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雙手抱懷,眼珠子轉了幾轉:“他不會是想詐我們吧?”
    宋南出搖頭:“不知道,先關起來,再從長計議。”
    少年見他卷著許陵光往宗門深處去,手指摩挲了一下劍柄,露出興味盎然的神色來,遙遙對宋南出說:“我去通知鬱筠。”
    鬱筠正在練功。
    收到周扶嬰的傳訊後,她不緊不慢地淨了手,又對鏡扶了扶釵環,才推門出去。
    她身段纖細窈窕,一襲淡青色流仙裙包裹住單薄的身軀,勒得腰肢盈盈一握,行走在簷下風中,如同春風中瑟瑟的青澀柳枝,有種我見猶憐的美麗。
    周扶嬰卻早就看透了這紅粉骷髏的表象,目光從她身側越過,看向後方並未關上的房門,那垂著青色帳幔的繡床邊,正倒著兩具皮包骨頭的屍體。
    注意到他的目光,鬱筠擺了擺手,就有兩個動作僵硬的傀儡進了屋,將屍體抬出去清理。
    “師弟找我有何事?”周扶嬰不開口,鬱筠隻好主動詢問。
    她的聲音也同春日楊柳一般,輕而柔,語調婉轉,打著旋兒像柳枝搔在人心口。
    周扶嬰長話短說:“許陵光沒死。”
    鬱筠臉色一變,那雙布滿哀愁霧蒙蒙的眼中漫上幾分冷沉思索,搖頭道:“不可能,我當時親自檢查過,確保人已經死透了才處理的。”
    大師兄宋南出不管事,小師弟周扶嬰又是個桀驁不馴的,確認許陵光死透了後,兩個人都懶得管他的屍體,就這麽血呼啦子地扔在山門前,又被大雨澆了一天一夜。
    當時還是她嫌這麽放著太難看,讓傀儡給許陵光收了屍呢。
    鬱筠問:“人呢?”
    周扶嬰聳肩,嘴角緩緩翹起:“人暈了,被大師兄捉住,應該關進了浮生盡。”
    浮生盡這名字聽著風花雪月,但實則是許陵光用來囚人用私刑的法寶。外形不過拳頭大小的一塊玉石,內裏卻別有乾坤,可設下最為精密的幻境,將人困在其中飽受折磨。
    鬱筠嘴角也浮現笑意:“倒是個適合他的好去處,過去看看吧。”
    許陵光做了一場噩夢,夢裏他被巨大的黑蟒狂追了十裏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以為安全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腳下踩著的就是黑蟒的身軀,蛇類鱗片冰涼的觸感嚇得他一下子驚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有人給他遞了一杯水,許陵光接過咕嘟咕嘟喝下去,才想起來道謝:“謝謝。”
    隻是他臉上剛揚起的笑容,在看到麵前三個容貌出眾卻做古人打扮的少男少女時,一下子就僵硬了。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許陵光遲緩地眨了眨眼睛,想到昏迷之前看見的那條巨大的黑蟒,不得不暫時接受了自己已經不在原來那個世界的現實,小心試探著開口:“是你們救了我?那條黑蟒呢?”
    宋南出的笑容一下子就意味深長起來,鬱筠和周扶嬰交換了一個眼神,自然地上前一步,有些擔憂地俯身看著許陵光:“師父,你不記得我們了嗎?”
    又伸手去摸許陵光的額頭:“不會是傷到了腦袋吧?”
    她離得太近,又美得太有衝擊力,許陵光沒和女孩子這麽近距離接觸過,有些不自在地往後退了退,臉也跟著有點紅了,絞盡腦汁結結巴巴地順著她的話往下編:“好、好像頭是有點疼……我從棺材裏爬出來後,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
    鬱筠和宋南出對了個眼神,又不動聲色去探他的經脈,麵上卻哀痛道:“先前仇家尋上門來,師父被仇家重創身亡,我們幾個也受了重傷,門中弟子死的死逃的逃,原以為青羽宗就此散了,沒想到、沒想到……幸好師父還活著。”
    她說著就紅了眼眶,側過臉低低抽泣。
    許陵光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好求助地望向另外兩人,但那兩人也別開了頭,一副傷感不已的模樣。
    許陵光沒轍了,左右張望後終於在床頭看見一條帕子,連忙拿起來遞給鬱筠:“你、你別哭了。”他撓了撓頭,有些心虛地說:“我這不是命大沒死嗎……”接著又更加小聲的補充了一句:“雖然什麽也不記得了。”
    鬱筠用帕子拭了拭淚,破涕為笑:“是啊,師父真是……命大。”
    許陵光隻好含含糊糊地應著,又小心翼翼地試圖從他們的話裏套出一點信息來。
    據鬱筠說,他這身體原來是青羽宗的宗主,底下有三個徒弟,大徒弟宋南出,二徒弟鬱筠,三徒弟周扶嬰。大概半個多月前許陵光的仇家打上了青羽宗,許陵光被震碎五髒而亡。
    宗內弟子見宗主身死,群龍無首,各自逃命,隻有三個徒弟不舍故地,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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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陵光內心戚戚,難怪他之前感覺五髒六腑有種被攪碎了的痛楚,原來不是錯覺,是真碎了啊。
    別人穿越不是金大腿就是金手指,怎麽輪到自己了,就穿成了這麽個破敗小宗門的掌門呢?不僅仇家遍地,還身受重傷,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許陵光唉聲歎氣,本來不疼的頭也疼了起來。
    鬱筠大約是見他神色鬱鬱,安慰道:“師父不用擔心,雖然那些仇家還在山下守著,但當日他們為了奪寶也受了重創,一時半會兒也不敢輕易上山。”
    許陵光:“……”
    感覺頭更疼了,他拉過被子蒙住頭,聲音透過被子悶悶傳出來:“那這陣子我們都別下山了,你們也注意安全。”
    鬱筠神色莫測地盯著被子,溫溫柔柔地說“好”:“那師父先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從浮生盡出來,三人神色各異。
    鬱筠先開了口:“我探了他的經脈,確實是五髒盡碎,筋脈逆行,修為全失。”
    按理說早就該死透了,卻偏偏又活了過來,怎麽想怎麽古怪。
    “你們說他失憶,是真的還是裝的?”周扶嬰眼裏閃著惡劣的光:“之前忌憚他反撲,隻能速戰速決,這一次,不管真假,倒是可以好好和他玩一玩。”
    宋南出表示讚同,蛇尾在地麵暴躁地拍打,臉上卻是極其溫和的笑,他提議道:“不如將人從浮生盡裏放出來如何?”
    鬱筠皺眉:“老賊手裏底牌不少,貿然將人放出來,若他伺機反撲……”
    周扶嬰撫劍挑眉:“你怕了?”
    鬱筠柔柔一笑:“你們要發瘋,我懶得奉陪。不過若是再殺許陵光一次,我倒是有興趣。”她手裏把玩著一對精致的金鈴,瞥了周扶嬰一眼:“上一次慢你一步,這一次可不會了。”
    這一次,她要活剝了許陵光的皮做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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