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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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你點一下頭,誰都不能阻止我們……
這大概是一個男人能給出的最動聽,最有誠意的求偶宣言。
尤其,這個男人出身世家,氣度不凡,前途大好,還為你多年不娶。
就連他的家人都不會反對他入贅。
麵對這樣的赤誠真心,就算再鐵石心腸的女人,都做不到毫不動容。
謝安寧也一樣。
她大受震動。
心髒完全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
如果她還是那個父母俱在,待字閨中,驕矜肆意,相信真心的將軍府大小姐,這個頭點也就點了。
反正,她輸得起。
但她已經不是十來歲時,堅信相愛能抵萬難,便敢奮不顧身選擇奔赴一場兩情相悅婚姻的姑娘了。
她親身經曆過時光給予一個男人的變化。
王少甫不愛她嗎?
怎麽可能呢。
從年少青澀時開始,他就愛她愛的要命。
在他包圓她所有記憶的同時,她同樣也是他的全部。
就算是現在,王少甫也是愛她的。
隻是,擁有久了的東西,就會自然而然的被忽視。
隨著年齡增長,權勢越高,已經擁有的情愛在男人心裏的占比,隻會越來越少。
不是不愛了,而是人性使然。
所以,這個頭,謝安寧是絕對點不下去的。
她緩緩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眸望過去,“喜歡我?”
“很喜歡。”石原卿毫不猶豫。
謝安寧抿了下唇,“你我多年未見,你真的能分得清是執念還是真心嗎?”
年少求而不得之物,生出了執念,卻誤把這個當做……
‘哐當’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對麵男人撂下碗筷的聲音。
“安寧,你不要拿我當孩子,”
石原卿肅了神色,認認真真道:“我馬上二十八了,不是十八,也不是那個世界小到隻有你一個人的弟弟,這十幾年,我見過的人和事遠比你想象的更多,更複雜,不至於閱曆淺到連自己的心都認不清。”
他不是個喜歡為難自己的人。
她已經成婚,如果隻是執念,那他絕不會為此影響自己的人生。
他會正常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金錢、權勢、美色,他都不會缺,更不會虧待自己。
而她這個年少時生出過幾分綺念的姐姐,每每想起時,心中或許會有幾分遺憾。
但也僅此而已。
可事實是,他為難了自己半輩子。
等著一個幾乎不可能如願的期望。
“安寧…”
石原卿道:“我知道你被王少甫傷了心,但你不能把我跟他歸為一談,他犯的錯,不要算在我頭上。”
他語氣平靜,但眼神滿是控訴。
這個眼神,讓謝安寧陷入了自我懷疑。
難道,自己真的是個玩弄他感情的負心漢?
她啞然失語了一瞬,幹巴巴道了聲:“對不起。”
說完,再也待不下去,撂下碗筷,快步離開。
石原卿坐在凳子上,沒有留人。
夜色已深,兩人獨處一室本就讓她不自在。
不能逼她太緊,讓她心生抵觸。
況且,他也沒奢望這三兩天的時間,就能讓她接受自己。
以石原卿的耳力,能清楚聽見隔壁房門合上的聲音。
隨侍石一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身邊領著兩個廚娘,輕手輕腳在撤桌上的殘羹剩菜。
石原卿呆坐了會兒,站起身,走了出去。
夜色濃黑,隻有簷下兩盞燈籠延伸出的微弱燭光,更顯淒涼。
不過,心上人就在離自己一門之隔的地方,他心中隻有歡喜的份。
頂多,還有幾分患得患失的緊張感。
但淒涼,是談不上的。
石原卿抬眼望著連星星都沒有一顆的天空,唇角沒忍住勾起一個弧度。
陳子泝一來就看見他這個笑,沒忍住輕嘖了聲,“這是如願了?”
“陳兄?”
石原卿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人,訝道:“你這會兒不是該在宮中赴宴嗎??”
“露個麵就行了,誰還盯著你幾時走不成,”
陳子泝淡淡一笑,問他:“喝酒嗎?在宮裏喝的不痛快,找你喝點。”
石原卿這才發現他手裏還拎著兩壇子酒。
這寒冬臘月的,也不知道溫熱了沒有。
他回頭看了一眼謝安寧的房門,“換個地方。”
地方換到了前院的屋頂。
瓦片上積雪掃的很幹淨,不過這會兒雪花又在慢慢往下落。
四周一片靜謐。
陳子泝半仰著,拎著酒壇子,直接往嘴裏灌了口,酒液順著唇角滑下,完全沒了素日裏端方持重的世家公子模樣。
石原卿眉梢輕挑,道:“怎麽了這是,真準備找我喝悶酒呢?”
陳子泝嗯了聲,“你不是都知道嗎。”
之前,兩人交情雖然還行,但遠沒有到敞開心扉的地步。
但這次查案,陰差陽錯間,知道了對方的秘密,且,都在皇帝麵前交了底。
可以說,關於私人感情上,他們是最了解彼底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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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在薑家人口中審問出,這位同僚跟貴妃娘娘曾密切交往兩年時,石原卿都以為自己誤觸了什麽宮廷秘辛。
好在他們陛下心胸寬廣,並不將過往之事放在心上。
不然……
石原卿低低咳了聲,“還放不下?”
陳子泝沒有說話,隻是又往嘴裏灌了口酒。
“……”石原卿心中複雜。
他是因為年紀小,隻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出嫁。
但陳大公子不是的,人家跟貴妃娘娘稱得上兩心相悅,甚至貴妃都已經點頭許嫁,卻愣生生被薑家繼室夫人給攪黃了。
薑家父子三人昨夜將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互許終身後,貴妃娘娘從農莊回了薑家,等著陳家上門提親。
可沈家的提親,被不願繼女高嫁的沈氏直接一口回絕,轉頭就讓家中侄子住進薑家後院。
如果不是擔心影響自己女兒的聲譽,還有所顧忌,以沈氏的狠辣,還不定能做出什麽沒底線的事。
即便如此,有個浪蕩出名的外男日日在自己院外轉悠,家中父兄還都同意繼母的提議,要將自己嫁給他。
對於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來說,簡直是走投無路的絕望。
鼓足勇氣的夜奔,被妹妹識破,家廟關了三天。
那三天,難以想象當時的貴妃娘娘是怎麽熬過來的。
昨夜,連番提審薑家父子,所有前因後果,各種細節,才被知曉。
當時陳子泝的臉都白了。
至少石原卿就沒見過少年得誌,意氣風發,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的陳大公子臉色難看成那樣。
這大概就是緣分不夠?
情之一字,確實傷人。
石原卿安慰道:“這事兒,怪不了別人,你們都沒錯,錯就錯在……”
“我有錯,”陳子泝打斷他的話,“我明明知道薑家人對她不甚看重,卻沒有考慮過,在提親被拒後,她的處境或許會更加艱難,沈氏會想盡辦法,讓她……”
想到那個姑娘經曆的事,他深吸口氣,狠狠灌了口酒,咬牙道:“薑邵父子誌大才疏,沒有實權且無膽無謀,如果我不顧及他們的臉麵,我有無數種辦法能讓他們點頭。”
隻是,他顧慮那是她的家族,是她的父兄。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讓她成為一個沒有母族可倚的姑娘。
所以,他願意慢慢來。
以利誘之,以勢迫之,用不撕破臉的方式,讓薑家父子明白利害。
他想,他們兩情相悅,彼此鍾情,他們有的是有時間,破除萬難走到一起。
他從沒想過,薑家人會這麽逼她。
甚至,逼的她絕望夜奔。
她沒了時間等,也不再相信他,直接選擇入宮。
陳子泝閉了閉眼,“隻要我對薑家再強勢一點,她就不用受那些苦,不用走投無路,……我能娶她。”
他能逼迫薑家不得不點頭同意嫁女。
可他太把薑邵當人了。
虎毒不食子。
薑家卻能恨不得把自家嫡長女生生逼死。
字字句句都是悔恨,石原卿聽的分明。
他們一個苦求不得,一個是實打實的‘我本可以’。
真論起來,陳大公子真是比他慘了不知多少倍。
再想到‘歡情散’,身邊這位好兄弟是起了藥效的,石原卿簡直心生同情。
可是能咋辦,誰還能從皇帝陛下懷裏搶人不成?
那姑娘現在是天下至尊的心頭肉,入宮即得寵,得寵即獨寵,一年不到受封貴妃,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皇後寶座要不了多久也是她的。
“事已至此,”
石原卿寬慰道:“薑家也付出了代價,他們家族本該出一位母儀天下的娘娘,被生生折騰沒了,這一次還參與了驚馬案,陛下一定不會饒過,有他們後悔的。”
他想了想,“你要是不解氣,我記得沈氏和薑家二小姐就是在京郊北大營勞軍,你完全可以去……”
剩下的話,消失在一個冷淡的眼神下。
記起這也是個貞潔烈男,石原卿及時轉了話鋒,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你看開點吧。”
人家堂堂皇後的命格,跟你這個下臣有過一點點交集都屬於命盤偏移,那是早晚要回歸本位的。
“好,看開點,”陳子泝苦笑了聲,仰頭又是一口烈酒,“你呢,入贅的事,如願了嗎?”
被問及自身,石原卿先是一愣,旋即道:“如願稱不上,不過總算不拿我當弟弟了。”
“弟弟?”陳子泝轉頭看他,目光審視,“你比謝夫人小幾歲?”
“五歲,”石原卿坦然的很,“她嫁人的時候,我十一歲。”
陳子泝:“……”
他不知道謝安寧年紀,隻觀其樣貌身段,不覺得她年紀會比石原卿大,這會兒聽說,不免有些驚詫。
見狀,石原卿蹙眉道:“你也覺得我並非真心,隻是執拗?”
‘也’…
陳子泝略微一想,就猜出怎麽回事。
“怎會,”他道,“易地而處,除了真心外,沒有其他理由,能讓我做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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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兄果然懂我!”
石原卿激動不已,簡直要將他引為畢生知己。
這些年來所有心酸苦楚,總算有人能理解。
都嚐過求而不得的苦,陳子泝甚至能感同身受,不會覺得他惦記別人妻子,是令人不齒的小人行徑。
石原卿傾述欲就沒有這麽強過。
將自己這些年苦求不得的痛苦,一一道出。
大吐完苦水,最後道:“原本我都要無望,但王少甫竟然納妾,他背棄了昔日誓言,傷了安寧姐姐的心,我知道機會來了。”
石原卿滿臉鄭重:“貴妃娘娘說的對,烈女怕纏郎,如今她已經和離,我就是死纏爛打,也得賴著她,讓安寧姐姐對我負責。”
負責、安寧姐姐、烈女怕纏郎。
陳子泝沉默了瞬,見他神采奕奕,仿佛心上人已經點頭應允,夜色下,那雙眼睛都要發光,心中莫名有幾分不爽快。
一把年紀了,還一口一個姐姐。
真是……
他眸色微斂,提醒道:“據我所知,你安寧姐姐手裏的和離書,是王禦史趁長子不在京城,代子所寫。”
“那又如何,”石原卿滿不在意;“王老爺子蓋了指印的,那是王少甫親爹,律法認!”
“如果不是呢?”
“……”石原卿一怔,麵色漸漸僵硬,“什麽不是?”
“沒什麽,”
陳子泝笑笑,“就是聽說王大尚書頗為懼內,成婚多年為求子嗣收了幾個妾室,結果沒多久又遣散了,可見對妻子感情不淺,他不一定會認同王禦史的行事,”
父母代子休妻律法確實認。
那,如果不是父母呢?
如果王大公子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發妻嫡女,和爹娘、家族之間,選擇前者呢?
雖然孝字大過天,背棄父母家族,於名聲不會好。
但放不下十幾年的結發之情,對妻子不離不棄,似乎也沒人能挑的出錯。
無子,的確犯了七出之條。
可那不是還有‘三不去’嗎?
成婚十數載,出嫁時父母家族俱在,現在娘家已經無人可依,且,為了給夫家誕育子嗣,傷了身子,不能再有孕。
真計較起來,這樣的情況,婦人是不能被夫君休棄、和離的,對名聲同樣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邊是無依無靠,傷了身子的原配發妻。
一邊是毫無長輩慈和,趁著自己離京,將自己妻女趕出家門的父母、家族。
即便王少甫真打定主意不顧孝道,寧願打王禦史的臉,也堅決不認父親所寫的和離書,要護著妻女,或許還要被稱讚一聲有情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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