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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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的掌刑司內,趙美人、賢妃、淑妃麵前擺了白綾、鴆酒、匕首三樣東西。
    幾個曾在後宮中攪動風浪的妃嬪一生,到此落幕。
    而大理寺內,被判處無罪的謝安寧,看著正歡天喜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小院的石原卿,麵露難色。
    這些日子,作為主審官之一的他忙的腳不著地,日日早出晚歸,所以,她一直沒尋著機會跟他說,王少甫提出的要去謝家養傷的事。
    現在,他們都要離開,再不說,也根本拖不下去了……
    可…總是有些難以啟齒的。
    謝安寧徘徊良久,在石原卿都要將東西整理妥當時,終於開了口。
    “子欽,我有事同你說。”
    石原卿動作一頓,回身看著她,歎道:“說吧,這幾天就見你總欲言又止的,有什麽就說。”
    他以為,她許是又後悔了,不準他住進謝家。
    然而,謝安寧卻道:“是王少甫…他跟王家斷絕了關係,這會兒身體受傷,想要回謝家住段時日,養養傷,……你知道的,他是婉兒的生父,我不好對他太……”
    “好!”
    她支支吾吾的話,被一個簡短有力的‘好’截斷。
    謝安寧一下沒反應過來,怔 了一瞬,旋即麵露驚愕,“你說好?”
    石原卿輕輕嗯了聲,笑道,“很意外嗎安寧,你的過去擺在那裏,那是你前麵三十年的人生,現在,是我要來愛你,那總不能讓你為了我,去舍棄前半生。”
    他們之間,上趕著的人是他。
    所以,來包容,來退讓的也隻能是他。
    王少甫又不是突然出現的,他一直在她的生命裏,他才是介入他們感情的後來者。
    選擇在王少甫離京時,爭分奪秒的趁虛而入,石原卿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搶奪人家妻子,還指望人家拱手相讓嗎?
    王少甫不會輕易放手是必然的。
    隻要她堅定不動搖,那他就有的是耐心糾纏下去。
    石原卿要的很簡單。
    現在得到的,也早就超出了他最開始的期待。
    他如此坦然,反倒讓謝安寧神情有些複雜。
    又是心酸,又是頭疼的保證到:“你放心,王少甫就是一時之間衝擊太大,鑽了牛角尖,他是個聰明人,等過些日子,他自己可能就想通了。”
    畢竟,王老爺子寫的和離書,是她趁著他離京,謀算而成。
    現在王少甫真跟王家斷絕關係。
    和離書算不算數都不好說。
    隻要王少甫願意認下和離書,住段時日養傷,順便緩緩心境。
    謝安寧倒也能理解。
    隻有石原卿不置可否的笑笑,“但願他能想通。”
    說著,他笑意真實了幾分,看著她道:“姐姐問我可是出於真心?若我堅持不同意他進門,你……”
    “那我就去回絕他!”謝安寧特別義正言辭,道:“隻要你不同意,我一定回絕他。”
    石原卿:“……”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信沒信。
    最後,他道:“王家人如此對你,我同樣對他們深惡痛絕,王少甫這個王家嫡長子死皮賴臉非要住進謝家,這也是打王家老爺子的臉呢。”
    你棄如敝履,恨不得除之後快的兒媳,是被爭搶的寶貝。
    就連你最為得意的長子,連個夫婿的名分都沒有,苦肉計都用上了,也要死皮賴臉往謝家擠。
    站在謝家視角,這何嚐不痛快呢。
    石原卿愛屋及烏,早將自己當成了謝家人,對謝安寧在王家受的委屈更是感同身受。
    對他來說,隻要能讓王家丟人的事,他都痛快。
    王少甫跟王家反目,帶著傷住進謝家,打的是王家的臉,漲的是謝家的臉。
    至於他自己?
    隻要謝安寧堅定站在他這邊,王少甫住進來又能如何?
    他想的特別開,讓謝安寧大感意外的同時,又覺得這人真是識大體,明事理。
    可算明白那些男人們一心想要家中夫人賢良大度是為何了。
    真是能清淨不少。
    得了石原卿點頭,謝安寧轉身就去了隔壁王少甫的房間。
    這幾日,王少甫連門都很少出。
    他好像傷的真的很重。
    休養了幾日,麵色沒有前幾天的慘白,但身體還是肉眼可見的削瘦了下去。
    謝安寧還發現,這人真的變了不少。
    從前那個溫潤如玉,清風朗月的王大公子,現在整個人渾身上下透著股子冷肅陰沉的味道。
    連笑,都欠奉。
    一眼望過去,隻覺得死氣沉沉的,叫人莫名有些害怕。
    她進去的時候,王少甫已經穿戴齊整,負手立於窗邊。
    一襲靛青色廣袖長袍,玉冠束發,側臉在暖陽下好似鍍了一層金光,愈顯清俊奪目。
    聽見腳步聲,他歪著頭看過來,看見是她,唇下意識勾出一個弧度。
    ——更僵硬了。
    謝安寧忽略心中的不適感,道:“子欽同意你住進謝家,待會兒,你跟我們走吧。”
    石原卿、同意…
    王少甫斂了笑意,深深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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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寒風自窗口灌入,他手握成拳,置於唇邊低聲咳嗽起來。
    良久,輕輕嗯了聲,“好。”
    他沒有反駁,更沒有動怒。
    隻是淡淡說了聲好。
    不知從哪天開始,提起石原卿,他變得不再暴跳如雷。
    像是,真的在試著接受,她身邊有其他男人。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掩於袖中的指腹不自覺的輕撚,謝安寧下意識想找出答案。
    她記得那日,他吐血後醒來,就性情大變。
    但那時,他還是狠戾瘋狂,執著於求她回頭。
    直到……
    好像是前兩日,王勇不知從何處請回一位大夫。
    那大夫走後……
    謝安寧眉頭緊蹙。
    想到他接連吐的那些血。
    想到這些天,一牆之隔的距離,她總能聽見他夜裏沉悶的咳嗽聲。
    再看他單薄削瘦的身體,看著他沐浴在陽光下,依舊難掩病容的臉色,一個念頭悄然而至。
    難道是寒冬臘月,不眠不休奔回京城傷了底子?
    ——總不能,是不治之症吧?
    “你…”謝安寧抿了抿唇,到底還是開口道:“你身體可好了些?”
    王少甫一怔,隨即笑道:“關心我?”
    謝安寧看著他,“除了胸口的傷外,你還生了什麽病,這幾日為何咳的如此厲害?”
    她還想問,臉色為什麽這樣白。
    嘴唇怎麽隱隱泛著紫。
    是不是真的傷了心脈,壽數有損?
    她竭力掩飾,但眼底的憂慮之色還是溢了出來,王少甫看的分明。
    隻覺得自己胸腔那顆時時刻刻在被痛意肆虐的心髒上,滑過一道暖流。
    久違的暖意,讓他眼裏笑意真實了許多。
    “安寧,”
    他笑道:“我生了很嚴重的病,傷入肺腑,無藥可醫,時日無多,你過來抱抱我好不好?”
    “……”謝安寧默了默,眼裏的憂慮散去,隻剩厭煩,“王少甫,苦肉計不是總那麽有用的。”
    她隻覺得自己真是信了他的邪,才會胡七八糟想那麽多。
    他是滿肚子計謀的王大公子。
    算計死人不償命。
    見硬的行不通,就開始想用軟的了。
    苦肉計使了一次,有奇效。
    又要給她再上一套。
    謝安寧警惕的瞪他一眼,“安分點,接受現實,你我此生絕無可能再續前緣。”
    “……哦,那就不續,”王少甫側身倚在窗沿,漫不經心的點著頭,目光牢牢的鎖定她,突然笑了笑,道:“安寧,我放你自由。”
    聲音無比溫柔。
    謝安寧心頭一驚,赫然抬眸。
    王少甫已經移開了視線,轉頭看向窗外。
    一身粉裙的嬌俏少女,正提著裙擺,跨進院門。
    院子不大,廂房也就那幾間,王婉四下掃了眼,很快瞧見他,眼神頓時一亮,“阿爹!你回京了?……阿娘在哪裏?”
    聲音清靈悅耳,眉眼靈動鮮活。
    他的女兒,俏生生立在那裏。
    喚他爹爹。
    這恍如隔世的一幕,讓王少甫猛地閉上了眼。
    房內的謝安寧也聽見了女兒的聲音,多日未見,她想女兒想的緊,哪裏還有心思去想這人究竟怎麽了,當即就要走,才轉過身,又被喚住。
    “安寧,”王少甫道:“我已經向陛下告假,正好趁著養傷的功夫,將朝堂之事細細教導於婉兒。”
    還有他手上的所有關係網,也該讓女兒慢慢接觸。
    從前,他隻想讓他們的女兒做個金尊玉貴,誥命加身的主母。
    待字閨中時,有他這個做父親的護著,出嫁後自有夫君倚靠,一生花團錦簇,富貴榮華。
    現在,他改了想法。
    他不但要讓女兒學會自己護著自己,還要去護著她的母親。
    做爹爹的,要教導自己獨生愛女,謝安寧當然沒有異議。
    說話間,王婉已經走了進來。
    看見爹娘都在,眼眶登時就紅了。
    謝安寧急忙攬住女兒,細細安慰。
    王少甫就這麽靜靜地立在窗前,看著那邊母女倆個抱做一團,互相問過對方這段時日可有受委屈。
    好一會兒,謝安寧掏出帕子給女兒拭淚,溫聲道:“沒事了,今兒個咱們就回家。”
    王婉吸了吸鼻子,自母親懷裏抬頭,看向自己親爹,眼神關切,“阿爹怎麽瘦了這麽多?”
    話落,她麵色一滯。
    被關了這麽多天的腦子,終於想起自己爹娘已經和離。
    不僅如此,謝家後院還有幾個男寵,甚至,……還有個小石大人追著她阿娘屁股後麵轉悠。
    這些,都是在她阿爹離京後發生的。
    瘦了……才正常。
    見女兒一臉說錯話,困於爹娘之間左右為難的小模樣,王少甫淡淡一笑。
    謝安寧有些擔心他會說出自己被石原卿所傷的事。
    王婉是他們的獨生愛女,是他們夫妻捧在手心的明珠。
    外放十餘年裏,他們一家三口,夫妻恩愛,父慈女孝。
    即便回京後,發生了許多事,但他們之間的父女之情,不會輕易消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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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若知道自己阿爹為人所傷,傷他的人還是娘親的下一任丈夫…
    哪怕是王少甫有意為之的苦肉計,對石原卿的存在,也一定沒了先前的樂見其成。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很沒必要。
    因為,王少甫什麽也沒說,他隻是看著乖巧的女兒,對謝安寧道:“咱們婉兒又長了一歲,盡快選個日子,讓她上謝家族譜吧。”
    不出嫁,那就留在謝家招婿。
    自己撐門立戶,不去看夫家臉色。
    真是,極好。
    謝安寧應下,對女兒道,“大姑娘了,既然想當教書先生,日後該學著沉穩些,你看誰家先生似你這般跳脫。”
    聽見親爹不反對自己改姓,還許自己去女學教書,王婉大喜。
    她鬆開謝安寧,走到王少甫麵前,才喚了聲阿爹,腦袋就被拍了拍。
    “你娘說的不錯,無論是入書館做夫子,還是日後入仕為官,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可行差踏錯,”
    王少甫道:“等回府後,為父再好好教你。”
    王婉驚詫:“阿爹你也跟我們回謝家?”
    “怎麽?”王少甫蹙眉,望向女兒,“你有意見?”
    “不不不,”王婉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她怎麽會有意見。
    她隻是想到謝家後院那幾個男寵了。
    如果她爹要回謝家。
    那……
    這會兒的王婉還以為,她爹並不知道男寵的事。
    所以,在回去的馬車上,真是滿心憂愁,時不時的看向謝安寧,欲言又止。
    她想問問爹娘,他們的和離到底算不算數。
    如果算,那阿爹為何還要跟著他們回謝家?
    既然回謝家了,想必他們還是一家人吧。
    如果不算,那後院那幾個男寵是不是可以打發出去了。
    他們一家三口,可以回到從前,再也不回王家,就這麽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
    王婉暢想了一路。
    結果一下馬車, 看見騎馬跟在她們後麵的石原卿時,瞪大了雙眼。
    幾個男寵還沒打發呢,小石大人怎麽也登堂入室了?
    還有她阿爹……
    看小姑娘這仿佛見了鬼的表情,石原卿摸了摸鼻子,毫不害臊道:“你阿娘說的,以後石叔叔我啊,就是謝家人了。”
    謝安寧:“……”
    王婉:“……”
    她收了收自己的下巴,轉頭看向娘親。
    謝安寧被女兒看的極其不自在,低低咳了聲,道:“進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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