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巨響驚醒淩夜，整個房間也如地震一般震顫，桌凳側倒，淩夜本是坐著，卻也重心不穩，差點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悅耳帶著絲絲絕望的聲音傳入淩夜耳中“淩夜，你為什麽要救我呢？你知不知道這會給你和你親人帶來多大的麻煩。”
    琉璃也被震醒，眼神複雜地看著麵前俊朗的少年。
    於情來說，她很感激淩夜，在漫長的黑夜給她帶來一絲光亮。可換個角度說，這卻是對自己親人的不負責。
    淩夜反應過來，咬牙道“我不能看你死在那裏。”
    琉璃蒼白笑道“可是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父親他們都死了，我卻什麽也做不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陪他們。”
    “謝謝你，我不想連累你。”
    淩夜站默。突然衝天的哀嚎聲席卷而來，炸的淩夜耳朵生疼。
    這是怎麽了?
    淩夜捂住耳朵，對琉璃道：“你先待在這裏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說完便開門跑了出去。隻見爺爺神色凝重地站在院中，手中的拐杖已經不在。似乎等著什麽到來。
    “小夜，快回去！”爺爺見到淩夜出來，喝道，讓淩夜一時有些發懵。
    平日爺爺都是語氣溫和，為何……
    淩夜不禁道：“阿爺，這是發生什麽了?”
    “躲回去！快！”爺爺沒有回答，嚴肅喝道。
    淩夜從未見過爺爺這般，但能感覺到有大事發生，隻能帶著疑惑回到房間。
    越想越不對勁，淩夜扣開窗戶的小口，目光往外看著庭院中的爺爺。
    “外麵是怎麽了?”琉璃艱難起身，緩步走到淩夜麵前。
    “不知道。”淩夜緊張極了，“外麵全部都是淩遲的死人聲，恐怕是蠻族進城了。但爺爺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崩！
    在兩人說話的時間，院門突然被一劍破開！
    木塊亂飛，淩夜和琉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神仙走進這個淩家小院，發現那股力量正來自麵前的這位白發老者。
    目光一掃，各個屋內還有一些凡人。
    滴血的劍讓淩夜的瞳孔驟縮。
    神仙眯眼開口道“沒想到這麽個窮鄉僻壤還能藏著個靈修。”
    爺爺強定神情，麵前此人他看不出深淺，絕對比他靈徒二層的實力更強，想來便是奉仙王朝的那位神仙了。
    難道是為了那琉璃而來?可他如何知道琉璃在此處?
    爺爺行禮道“不知神仙大駕，有失遠迎，還請神仙勿怪。”
    神仙猙獰笑起來“換作他日，我倒也不會怪罪，甚至我還差一個服侍人的仆從。可是，你們勿老城的運氣不太好，沒有讓魔子心情好起來。”
    爺爺臉色變得難看，魔子又是何大人物，能讓神仙這般驅使?還是行禮：“勿老城有不周之處，還請神仙多給……”
    話未閉，神仙的劍便猛地向爺爺刺來！
    爺爺本能地想躲開，可速度哪裏比得過神仙。
    側身的一瞬，便被一劍貫穿身體！
    身體直愣愣地倒在地上，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爺爺！”
    躲在房裏的淩夜瞬間呆了，呼吸似停滯了下來。
    爺爺……就這麽倒在了他的麵前。
    淩夜眸子裏湧上瘋狂，直衝而起，卻被琉璃用命拉著。
    “別去，你會死的。”琉璃虛弱中帶著恐懼，那一夜，他的父親也是這般，死在了她的麵前，可是她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逃跑。
    “放開！”
    淩夜冷然掙脫琉璃緊拉的手，衝出去。琉璃踉蹌跟上。
    神仙抽回血淋淋的劍，默然看著已經重複了千萬遍的場景。
    淩家全家人都衝了出來。
    淩夜的二叔，二姑，四叔，還有淩紫姐。
    在他們未曾說完的“父親”和“爺爺”聲中，生命已然消失在神仙劍下，一個個倒下。
    “住手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跑出來的淩夜渾身顫抖看著親人一個個死在自己麵前，甚至一句話還未說出。
    淩夜喪失理智，不要命地向神仙衝去。
    可是，他一個凡人，哪裏是神仙的對手。
    神仙一腳將淩夜踢到躺在地上的爺爺身旁。
    這些少年少女躲在大人身後，大人死後又會不顧一切衝出來抱著他們的屍體痛哭。
    本想隨意一劍結束這無聊的場景，可是方才琉璃的出現讓他的目光一凝。
    雖然少女已“不成人樣”，可神仙還是將她認了出來。
    琉家那不願意侍奉的琉璃，原來跑到了這裏。
    多可惜的一個極品，竟然變成了這個模樣，也好，這樣解決也不可惜。
    “你個魔鬼！為什麽殺我爺爺！”淩夜所有的情緒聚集在一起，咬牙切齒，抱著爺爺的身體，神仙的劍就在他的腦袋旁。
    他殺人的眼睛死死盯著神仙。
    神仙默然地眨了下眼，若不是琉璃讓他分神了一下，他已經死了。
    想著魔子那瘮人的笑容，神仙的劍又冷了起來。
    “小子，我就是你們奉若神明的神仙啊。知道嗎?我看你不知道，下輩子一定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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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畢，就要一劍劈開淩夜的大腦，卻被琉璃一聲打斷“畜生，有種你對我來！你個披著人皮的魔鬼，終下地獄不能超生！”
    神仙笑了，很久沒人敢這麽對他這麽說話了，還是個他曾經有些興趣玩弄的凡塵女子。
    “你是想保護他嗎？”神仙獰笑，一腳將琉璃踹到淩夜身旁，抓起她的頭發，對著淩夜。劍鋒一轉，抵在了淩夜脖頸上，血絲絲滲出。
    一動，便死！
    淩夜要瘋了，他們用盡生命去扞衛供奉的神仙，在此刻，竟然奪走了他最後親人的生命！
    到底何為仙?淩夜的信仰徹底崩碎！
    “啊啊啊啊啊，你不得死好啊！”淩夜眼睛流下血淚，麵前的琉璃不止地咳血。
    “怎麽會讓我不得好死呢？我可是你們最敬重的神仙啊，如果不是你們勿老城惹魔子不高興，魔子怎麽會下令滅了它呢？”神仙變態地欣賞著兩人的醜態，“弱，就是原罪，就得被強者支配！”
    “能羞辱你們再死，就是對你們的榮幸，懂嗎，凡奴?”
    淩夜隻感到深深的無力感，紅衣術士的話最後一次浮現：“這個世界可是弱肉強食，你要是沒點實力，怎麽保護自己和至親?”
    這一刻，淩夜才真正懂得。如果再來一次，哪怕用命！他也要修煉道天訣！
    可是，沒有如果。
    一切，都要結束了。
    神仙不再打算浪費時間，淩夜最後看了一眼亂發下的琉璃，琉璃的眼睛也看著自己，他終是懂了那種絕望！
    劍鋒劃過，淩夜隻感覺脖頸血不要命冒出，整個人都要失去意識。
    最後一時，有個幻象出現在眼前。
    是那個黑白鬼麵，冷厲的眸子帶著陰森，他問：“時空問，道天決，煉嗎？”
    “煉！”那是淩夜最後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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