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陳炎不是糾結之人，隨意應了一聲，便跟隨淩夜琉璃來到院中。
    “前輩，請坐。”
    琉璃微微欠身，玉手指向石桌，“前輩辛勞來此，我二人沒有什麽好東西招待。略備薄酒，前輩莫要嫌棄。”
    聞言，陳炎看了琉璃一眼，然後目光瞥向某間廂房，很快又轉到了石桌之上。
    石桌之上，擺放著一壺清酒，一盞酒杯。酒壺周圍靈氣四散，伴著濃濃的酒香。
    正是青雲酒。
    二品靈酒。陳炎一眼就認了出來，對於尋常修士來說，算稀罕東西。這兩個小輩願意拿出來，已盡誠意。
    他不好酒，不過也常喝。平日喝的酒比這好的多。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小輩到底想讓他作甚。
    陳炎坐下。站在一旁的淩夜隨即給杯中斟滿酒，雙手緩推到陳炎麵前，禮笑道：“前輩請用。”
    陳炎順著接過，目光一直盯著麵前的淩夜琉璃。
    見其都掛著微笑，略顯從容不迫的模樣，好像比他還沉得住氣。
    陳炎頓時有些牙癢癢，一口氣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那些靈材，是你們兩個娃娃提前買盡的嗎？”陳炎把酒杯放下，終於忍不住問了。
    “是。”琉璃一笑回道。
    從琉璃口中得到了肯定答案，結合最近發生的一切，陳炎恍然明白了什麽，深吸一口氣又吐出。
    “娃娃，你們真的好心計。
    大部分靈材，靈種位於靈材根部。想要靈種，必須從靈材本身獲取。
    你們先買好了靈材，掌握靈種。
    再以報恩之名送丹方，以退為進。待老夫見識到了丹方的珍貴，必定火速收集靈材，取種培植。
    但靈材盡在你們兩個娃娃手上，老夫就不得不上門找你們了，也不得不答應你們的條件，難有拒絕的理由。”
    陳炎不知道是氣還是笑：“挖坑給老夫跳，老夫還不得不跳。這麽多年，頭一次被小輩耍還不自知！”
    “這不是怕……前輩不答應麽。出此下策，前輩不要生氣。”
    聽得陳炎把他們的心思推敲的差不多，琉璃沒有隱瞞，直接承認下來。表麵裝作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雙指打著圈圈。
    淩夜則是暗中感歎。這些人物沒有一個頭腦簡單的。
    陳炎見琉璃這番模樣，明明是反省的態度，卻反倒像自己欺負她似的，一時無奈：“你這丫頭……罷了罷了，你們有什麽要老夫做的，說吧。”
    “謝謝前輩。”
    琉璃瞬間從委屈變得高興，變化之快，令陳炎都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琉璃從懷中取出一枚空間戒指，與淩夜對視一眼，隨即捧著戒指，兩人麵向陳炎半跪下來：“淩夜琉璃，懇請前輩暫收我二人為徒。”
    “收徒……”
    陳炎一怔，調整道，“搞半天，你們兩個娃娃算盤打在老夫身上了。拜師歸拜師，暫收又是什麽意思。”
    感陳炎並不抗拒，琉璃暗鬆一口氣，認真解釋道：“前輩，我二人幸得高人指點，方才踏入靈修界。但畢竟路起微末，一路走來艱險不斷，顛沛流離，修行頗為艱難。
    好運被前輩所救到此，得知藥仙穀是修煉勝地，因此十分向往入穀修行。琉璃又聽聞，巨獸城勢力的翹楚弟子可參加比試進入秘境……”
    琉璃先把獲得比試資格和教淩夜煉丹的目的一一道出。
    然後淩夜接著道：“前輩心懷大義，作為您的弟子，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才是。
    但我二人自知無法如前輩一般大公無私。修煉到一定時候，我們要離開這裏，不會留在藥仙穀守護巨獸城，所以才有‘暫收’一詞。”
    陳炎倏然沉默不語。
    淩夜見狀，平穩呼吸繼續道：“此番做法，既想占仙穀之利，又不想擔仙穀之責，確實有些自私自利。
    若前輩不願，也無妨，全憑前輩心意決定。這些靈材，本是給前輩的拜師禮，不願亦給前輩。絕無給了丹方卻又以靈材脅迫之理。”
    這本是一場以丹方靈材為籌碼的交易。
    幾種丹方，對藥仙穀乃至巨獸城的作用無疑是巨大的，無論是對靈獸的培養，還是對修士的保護，或是能帶來的靈石與資源，不可估量。
    其實已然遠超陳炎的恩情，根本談不上自私自利一說，但淩夜琉璃都沒提交易一事，也沒說它們多麽有價值。
    隻是陳炎的目光好像變得深邃，有些怔然的看著兩人。
    在他麵前，淩夜琉璃表現的沉穩。可是沉穩之下，到底有沒有幾分膽色與算計，陳炎清楚。
    “娃娃，沒有自私自利一說。幾種丹方的價值，老夫比你們更清楚。光憑陳炎弟子的身份，是比不上的。我還沒老糊塗。”
    片刻後，陳炎開口，“老夫知道你們的心思，想追求大道罷。想當年老夫也有這番抱負，不過凡品靈根，到底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凡品靈根？
    淩夜琉璃一愣，陳炎竟然是凡品靈根？
    “前輩……”琉璃剛想說話。
    陳炎打斷道：“你們比老夫天賦好的多，也聰明很多，未來不可限量。
    此事，雖然耍了些小聰明，但便宜還是老夫占盡，所以老夫沒資格要求你們什麽。”
    “隻是聽說前輩從不收弟子，所以才自作聰明先買了靈材，作為拜師禮，想增加些成功的可能。”琉璃解釋道。
    “嗬嗬。弟子和道侶，多多少少都沾染情字，老夫是怕了。不過暫收你們為弟子，倒正好，對巨獸城也有好處，老夫沒有理由拒絕。”
    陳炎半歎半笑，“好了，娃娃。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老夫的親傳弟子，亦是藥仙穀的弟子。處理好你們的事情，隨老夫回穀吧。
    過幾日，老夫為你們開個收徒大典，讓全穀弟子以及其他勢力的人物知曉你們，比試資格就名正言順了。
    以後在巨獸城，也不會有不開眼的人對你們動手。”
    “多謝師尊。”
    淩夜琉璃有些意外，沒想到陳炎這般鄭重，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是好事。兩人當即改口，敬重地行了拜師禮。
    “行了，在老夫麵前，無需在意這些條條框框。”
    陳炎說的隨意，身形卻是站起，沒有使用靈氣，雙手緩緩將兩人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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