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問題。”
    她仿佛是隨口一問。
    “東海，狐島。”
    “有消息了嗎？”
    黑衣女子的身體猛地一僵，頭顱垂得更低。
    “回主上，屬下無能……”
    “不必再找了。”
    雲影汐淡淡地說道。
    “所有派往東海的人手，全部撤回。”
    “……是。”
    黑衣女子心中充滿了不解，卻不敢有絲毫質疑。
    她領命之後，身形如同一縷青煙，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閣樓的陰影之中，徹底消失。
    樓閣內，重歸寂靜。
    雲影汐獨自一人，再次踱步到窗前。
    她伸出纖纖玉手，接住一片隨風飄落的枯葉。
    凝視著葉片上繁複的脈絡，她的眼神，悠遠而複雜。
    “林凡……”
    她輕聲低語，聲音裏帶著一絲無人能懂的歎息。
    “贏氏皇朝這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贏商如今更是自顧不暇。”
    “你惹上的麻煩，也遠比你以為的更大。”
    她握緊了手心裏的枯葉，將其化為齏粉。
    “不過，也無妨。”
    “我會盡快……掌控星辰殿！”
    ..........
    皇城。
    在導師那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引領下，百名從血與火中殺出的幸存者，穿過了一道由液態光輝凝聚而成的巨大拱門。
    門內，是另一個世界。
    沒有仙霧繚繞，不見奇珍異獸。
    入目所及，是一片充滿了冰冷秩序與磅礴能量的宏偉奇觀。
    腳下的地麵，由一種通體漆黑、光可鑒人的奇特晶石鋪就，嚴絲合縫，渾然一體。
    每一腳踏上去，都能感到一股溫潤的能量順著腳底湧入四肢百骸，洗滌著血戰後留下的疲憊。
    遠處，一座座數百丈高的白色塔樓直插雲霄，其材質似玉非玉，表麵流淌著肉眼可見的金色與銀色紋路。
    這些紋路並非裝飾，而是某種古老陣法的具象化顯現，如巨人的脈絡般，汲取著九天之上的星輝與地脈深處的靈氣，隱隱與天地共鳴。
    半空中，一道道無形的能量軌跡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張看不見的網絡。一個個造型流暢、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平台在軌跡上悄無聲息地高速滑行，精準地運送著來往的貨物。
    這裏的空氣，精純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最頂級的靈液，讓眾人身上那股幾乎凝成實質的血腥與煞氣，都在被迅速淨化、衝淡。
    “天……天呐……”
    一名來自小世家的弟子，指著道路兩旁那些散發著柔和白光的球體，聲音因為極致的震撼而劇烈顫抖。
    “那不是燈……那光球的核心，是一縷被封印的曜日之輝！一縷就足以在外界引起腥風血雨！”
    “腳下！看腳下！”另一名弟子失聲驚呼，他蹲下身，用手撫摸著那光滑如鏡的黑色地麵，眼中滿是狂熱與不可置信：
    “這是墨心晶！一整塊！一整塊大到無邊無際的墨魂晶！這放在外麵得被多少人爭的頭破血流啊？！”
    驚歎聲，抽氣聲，此起彼伏。
    即便是出身戰神殿，高傲如秦無雙，此刻也無法維持臉上的平靜。
    他所在的戰神殿，貴為中州一流勢力，宗門底蘊深厚，可與眼前這皇家學院一比，簡直就是窮鄉僻壤的土財主，遇到了揮金如土的帝國皇室。
    這種差距，讓他感到一種發自靈魂的無力。
    蕭若雨緊緊跟在陸銘身後，她並非被奢華所震懾，而是被這其中蘊含的、足以輕易碾碎一切的力量所敬畏。
    這裏，就是她獲取力量的希望之地。
    陸銘的感受則更為複雜和痛苦。
    他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那個神色平淡，仿佛在自家後院散步的青衫身影——林雷。
    他的直覺在瘋狂地尖叫，那個在血屠界中賜予他們滔天榮耀與無邊恐懼的麵具人，就是他！
    否則，無法解釋。
    那個人為什麽偏偏選中了自己這對來自二流宗門的師兄妹。
    陸銘越發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頭頂上那“考核第一”的光環，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虛假。
    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更大的謊言去掩蓋。
    而他，根本沒有匹配這份榮耀的實力。
    這份謊言，不出意外很快就會被戳破！
    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林凡混在人群中，雙手負於身後，神色淡然。
    他的目光，根本沒有停留在那些所謂的“奢華”表麵。
    他能感受到，這些建築不僅僅是奢華，其本身就是一個覆蓋了整個學院的超級陣法，汲取、轉化、調動著難以想象的磅礴能量。
    這種手筆，已經超出了尋常修士的範疇。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無法自拔時，前方帶路的金袍導師悄然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麵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位身穿樸素灰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相貌平平，氣息內斂，丟在人堆裏，絕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可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便自然而然地成了這片天地的中心。
    周圍那磅礴浩瀚、足以讓尋常強者心神顫栗的靈氣，在他麵前溫順得如同一群綿羊。
    金袍導師對著中年人恭敬地行了一禮，低聲匯報了幾句，便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中年人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這一百名渾身還帶著血氣與煞氣的新生。
    他的眼神很平淡，不帶任何情緒偏好。
    “我叫莫塵。”
    “從今天起，是你們這一屆新生的總負責人。”
    他的聲音不高，不響，卻仿佛帶著某種奇特的法則之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靈魂深處，瞬間撫平了他們激蕩的心緒。
    “歡迎來到，皇家學院。”
    莫塵的目光，在排名第一的陸銘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根基不穩，修為不高，眼神深處藏著與其名次不相匹配的恐懼，但其身上蘊含著某種獨特又強大的氣息。
    有趣。
    而後，他看似隨意地掃過人群，目光在排名第十的“林雷”身上停頓了刹那。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莫塵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最終，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所有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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