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
    “如果能讓我拿到養魂漿，或許，我心情一好，就能研究出徹底根除這蠱蟲的法子。”
    “到時候，再幫你們一次，也不是不行。”
    這番話，直接將籌碼與條件，明明白白地擺在了台麵上。
    治病，是交易。
    根除，是另一筆交易。
    而價碼，就是養魂漿！
    贏楚月鳳眸微凝，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她與李老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出所料的無奈。
    這個男人，不講情麵，不談大義，隻認最原始的法則——利益交換。
    就在氣氛再次變得微妙之時，李老忽然笑了起來。
    他走上前，輕輕扶起依舊虛弱的玄老。
    “玄老哥，你剛剛脫險，神魂受創嚴重，我先帶你去‘九轉培源陣’中恢複一下。”
    “這裏，就交給年輕人聊吧。”
    李老的話，說得自然而。
    玄老虛弱地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林凡一眼。
    李老攙扶著玄老，緩緩向大殿深處走去，兩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道光幕之後。
    宏偉的寒冰宮殿之內，瞬間隻剩下了林凡與贏楚月二人。
    以及那片殿外翻湧不休，死寂了億萬年的地心火海。
    死寂的沉默，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殿外金色火海翻湧的沉悶咆哮，如同遠古巨獸的呼吸，讓這片冰封領域顯得愈發孤絕。
    贏楚月整理了一下裙擺，恢複了那君臨天下的清冷與雍容。
    她抬起眼，那雙深邃的鳳眸，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平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她的聲音，如同這冰殿中的寒氣，清冽而透徹。
    “三弟曾言，你此人，看似桀驁不馴，實則心有乾坤，洞若觀火。他倒是沒有看錯人。”
    林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剛剛到手的“萬載魂晶”，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溫潤能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殿下過譽了。”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別扯這些沒用的，我隻對一件事感興趣。”
    林凡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刀。
    “贏商，到底是怎麽回事？”
    “堂堂大贏皇朝三皇子，身負真龍血脈，為何會落魄到連名字都快成了禁忌，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在皇城之中人人避之不及？”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侵略性十足地逼視著贏楚月。
    “這出戲，你們姐弟倆，演給誰看？”
    麵對林凡這近乎於審問的逼視，贏楚月非但沒有動怒，那張冰封般的容顏上，反而緩緩漾開一抹極淡的，夾雜著無奈與自嘲的複雜笑意。
    “演戲？”她輕輕搖頭，“林公子，你隻說對了一半。”
    “戲是真的，隻不過……”贏楚月頓了頓，眺望著殿外那片毀滅性的金色海洋，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忌憚，“觀眾隻有一個。”
    “哦？”林凡眉梢一挑，懶洋洋地靠回了身後的冰壁，雙臂環胸，“能讓權傾朝野的長公主殿下演這麽一出大戲，看來這位觀眾的身份，不簡單啊。”
    贏楚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
    “父皇。”
    這兩個字，仿佛蘊含著某種言出法隨的恐怖魔力。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座由萬載寒髓晶金鑄就的宮殿，都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一股無形的威壓憑空降臨，讓殿內的寒氣都仿佛沉重了幾分。
    林凡臉上的戲謔收斂了些許，眼神變得深沉。
    贏楚楚玉手不自覺地攥緊，指節微微發白。
    “你可知，我大贏皇朝，為何能屹立於大陸之巔？”
    不等林凡回答，她便自顧自地說道：“隻因為，我大贏皇朝，有父皇。他，便是這片天下的定海神針。同樣，他也是懸在我們所有子女頭頂的，一柄最鋒利的劍。”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皇室，從無父子，隻有君臣。更無親情，隻有權柄。”
    林凡嗤笑一聲，打斷了她：“這套說辭我聽得多了。說白了，就是個掌控欲強到變態的老家夥，見不得兒子唱反調，對吧？”
    這句粗俗卻一針見血的評價，讓贏楚月準備好的一番說辭盡數卡在了喉嚨裏。她愣了片刻，才苦澀地點了點頭。
    “……可以這麽說。父皇雄才大略，修為通天，他的意誌，便是整個皇朝的天。他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哪怕流露出一點點威脅的苗頭。”
    “所以，就需要你扮演那個野心勃勃，四處樹敵，製衡各位皇子的長公主。”
    林凡的目光掃過她華貴的鳳袍，仿佛能看透其下的疲憊與偽裝。
    “而贏商，則扮演一個被打壓排擠，一無是處的廢物皇子，遠遁他鄉，以此來消除你父皇的戒心，暗中收攏那些你明麵上不能接觸的力量。”
    林凡的嘴角，重新勾起了那抹邪氣的弧度，“隻是，你們的皇帝老爹，就這麽好糊弄？”
    “韜光養晦，是唯一的生路。”贏楚月的鳳眸之中，閃過一抹難以遏製的痛心與怒意，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可即便如此，三弟還是出事了！”
    “因為李老！”
    她胸口微微起伏，隨即幽幽一歎。
    “李老，曾是父皇的太傅，也是看著我們長大的長輩。後來，因治國理念與父皇相悖，多次頂撞父皇，被罷黜了所有職務，心灰意冷之下，自請雲遊天下，不問世事。在父皇眼中，李老，便是‘逆臣’的代表。”
    “數十年前，李老與強敵爭鬥，身負道傷，命懸一線。三弟聽聞消息，不顧我的勸阻，千裏奔襲，以自身精血和皇道龍氣為引，布下‘七星續命大陣’，硬生生將李老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此事，徹底觸怒了父皇！”
    贏楚月的聲音，愈發冰冷，那股寒意甚至壓過了這座冰殿。
    “在父皇看來，三弟此舉，不僅僅是救了一個‘逆臣’。”
    林凡眼神一動，接過了話頭：“他是在收買人心。一個合道巔峰的強者，足以改變你們皇子之間的力量平衡。更重要的是，他忤逆了你父親的意誌。”
    “他是在……挑戰天威。”
    贏楚月閉上眼，吐出了最後四個字，語氣中充滿了無力。
    林凡徹底明白了。
    “所以，父皇下令，將三弟逐出中州，名為‘曆練’，實則流放。斷絕了他所有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