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幽幽一歎。
    贏商這小子，骨頭倒是比他想象的要硬得多。
    “所以，你們就打算讓他一個人在裏麵等死？”林凡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聽不出喜怒。
    贏楚月背對著他，看著殿外翻湧的金色火海，搖了搖頭。那襲華貴的鳳袍，此刻顯得有些孤寂。
    “葬龍淵，是太古龍族的埋骨地，也是我大贏皇朝龍氣的根源所在。那裏的法則，與外界截然不同，充滿了對非龍族血脈的極致排斥。”
    她的聲音恢複了那種不帶感情的清冷，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除了身懷龍氣的皇室子弟，任何外人，都很難深入。即便是李老那樣的合道巔峰強者，也隻能勉強踏足最外圍的區域。若是再敢深入一步，便可能會引動龍淵深處的詛咒與龍魂怨念，下場……便是神魂俱滅。”
    “三弟的性子，你或許不了解，但應該能猜到幾分。”贏楚月頓了頓。
    “他很強。父皇既然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便絕不會中途放棄。他說，他要堂堂正正地走出來，帶著逆鱗，讓父皇無話可說。”
    “所以，現在隻能由李老定期進入葬龍淵外圍，為他送去一些療傷丹藥和補給。”
    贏楚月的聲音裏，終於透出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與痛心，“可每一次，李老見到他，他的傷勢都比上一次更重。那些龍魂的怨念，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神魂與肉身……我真怕，哪一次……”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那未盡之言，卻比任何話語都更令人心寒。
    贏商，隨時都可能死在裏麵。
    林凡沉默了。
    說實話，贏商那小子的行事風格，還挺對他胃口的。有情有義，有膽有識，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憨了點，但關鍵時刻，卻是個靠得住的漢子。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將他保下來，就等於在中州皇室，這個龐然大物的核心，楔入了一顆屬於自己的釘子。將來無論是要尋找什麽東西，還是要做些什麽事情，都會方便許多。
    隻可惜，現在的自己，確實無能為力。
    連合道巔峰的李老都隻能在外圍當個快遞員，自己這點修為，跑進去恐怕連給龍魂塞牙縫都不夠。
    念及此，林凡將關於贏商的思緒暫時壓下，將話題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核心目的。他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直視著贏楚月的背影。
    “先不說他了。我的養魂漿，到底有沒有機會拿到？”
    贏楚月身形微不可查地一僵，她緩緩轉過身，那張清冷的絕美臉龐上，思索了片刻。忽然，她那雙深邃的鳳眸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點亮了。
    “有。”她吐出一個字，斬釘截鐵。
    “有一個機會，或許是你唯一的機會。”
    “說來聽聽。”林凡來了興致。
    “中州天才大比。” 贏楚月道。
    “這是由中州所有頂級勢力，包括各大聖地、不朽神朝、萬古世家聯合舉辦的一場盛會，每百年一次，旨在檢驗各家年輕一輩的實力。屆時，整個中州，乃至周邊數個大域的天驕，都會齊聚皇城。”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林凡不解。
    “按照往屆的慣例，作為東道主，我大贏皇朝都會從皇室寶庫中，取出一件真正的神物，作為此次大比最終勝出者的獎勵。”
    贏楚月的聲音很平穩，“為了彰顯皇室的底蘊與公正，挑選寶物的那一刻，會短暫開啟寶庫大門，並由數位皇子重臣共同進入挑選獎勵。”
    “那，便是唯一的機會。”
    “但寶庫守衛森嚴，屆時會有數位合道境的老怪物親自坐鎮。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偷東西……”贏楚月看著林凡，話語中帶著提醒，“基本不可能。”
    “而且，一旦寶庫大門關閉，便會與皇城地下的龍脈大陣連為一體。那扇門由‘天外星辰金’鑄就，銘刻著上古絕殺陣紋。別說合道，便是半步主境的強者，強攻也絕無任何希望。”
    林凡的眼睛眯了起來。這麽來看，這確實是唯一的機會。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輕輕敲擊著冰壁的手指停了下來。
    “所以，你的計劃，就是讓我混進寶庫，然後在數位合道境老怪物的眼皮子底下，偷走養魂漿？”他嘴角一撇，“長公主殿下，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贏楚月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是唯一的機會。中州大比，乃是皇朝盛事，也是寶庫唯一的開啟機會。錯過這一次，再等百年。”
    “大比，何時開始？”
    “一年之後。”
    一年。
    林凡在心中默念著這個時間。太短了。
    靠自己修煉，絕無可能。
    就算是把遠在東海的九璃抓過來天天雙修，估計也最多是讓自己在麵對合道境時，能多撐幾息不死罷了。
    想到九璃，林凡的心念又轉到了贏商身上。
    那小子，倒是個值得一交的。若是能把他從葬龍淵撈出來，扶上馬，送一程，將來在這中州，為狐族尋一處安身立命的繁盛之地，豈不是手到擒來？贏氏皇朝，可是占據著中州最富饒的土地。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實力。一年時間，根本不夠。
    正當他思緒萬千，覺得此事近乎無解，心頭湧起一股煩躁之時，一個念頭毫無征兆地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一個整日裏除了吃就是睡，神出鬼沒的小東西。
    他這些日子，幾乎都快忘了自己還養著這麽個祖宗。它自己出去覓食，自己回來睡覺，來無影去無蹤，有時候林凡都得檢查一下自己的袖袍，才能確定它到底回沒回來。
    天外星辰金？上古絕殺陣紋？合道老怪？
    如果小黑掌控了空間法則，這些東西，對那視空間如無物的小家夥來說，算得了什麽？
    林凡臉上的凝重，瞬間融化了。
    贏楚月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變化，鳳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前一刻還如同被判了死刑，怎麽一瞬間，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林凡沒有解釋，隻是把玩著手裏的“萬載魂晶”，懶洋洋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
    “殿下，我再問你個問題。”
    “說。”
    “你家寶庫裏，好吃的多嗎？”
    贏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