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天香樓。
    雕梁畫棟，古韻天成。樓內自有乾坤，空間被陣法拓展得極為廣闊。立刻便有穿著開衩旗袍，身段窈窕的侍女迎了上來，她動作輕盈，臉上掛著職業化的溫婉笑容，對著姚曦躬身一禮。
    “姚曦導師，您訂的天字三號包廂已經備好，請隨我來。”
    侍女顯然認識姚曦，那份恭敬，已經超出了對待普通貴客的範疇。
    “天字三號？”
    林凡聞言，心中微動。
    來之前，他便對這帝都第一樓有所耳聞。天香樓的包廂，以“天、地、玄、黃”四級劃分。
    天字號包廂，位於整株蘊靈香木的頂端樹冠，乃是靈氣最為匯聚之地，視野亦是絕佳，可俯瞰半座皇城。
    整個天香樓，天字號包廂，僅有三間。
    且從不對外開放預訂，隻憑身份。能入此地的，無一不是皇室宗親，或是手持天香樓特製令牌的頂尖權貴。
    這位姚曦導師的背景，看來比他預想中還要深厚幾分。
    侍女在前引路，穿過人聲鼎沸卻不顯嘈雜的大堂，兩人來到一部由陣法驅動的升降台前。皇城之內，除特定區域，嚴禁修士禦空飛行，這升降台倒是精巧。
    隨著陣法符文流轉，升降台平穩上升。透過晶石壁，窗外的帝都夜景由近及遠，萬家燈火與天上星辰交相輝映，璀璨奪目。
    很快，頂層已至。
    升降台門扉開啟的瞬間，一股濃鬱到近乎化為液態的靈氣撲麵而來，那香木獨有的清香混雜其中，隻深吸一口，便覺神台清明，四肢百骸都舒泰了幾分。
    “姚曦導師，請。”
    侍女將二人引至一扇紋理古樸的木門前，輕輕推開。
    門後，是一間寬敞得有些過分的雅間。
    房內陳設不多，一張溫潤的白玉圓桌，幾把配套的玉椅，牆上懸著一幅意境悠遠的山水古畫，角落的獸首銅爐裏，燃著一縷不知名的熏香，煙氣嫋嫋，凝而不散。
    房間的三麵，皆是巨大的透明晶石為牆，宛如無物。坐於此處，整座繁華帝都的璀璨夜色，都成了這房間的點綴。
    “兩位請慢用，菜品稍後便至。若有任何需要，可搖動桌上的金鈴。”侍女再次躬身，悄然退下，並體貼地合上了房門。
    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林凡和姚曦二人。
    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微妙。
    姚曦看也未看林凡，徑直走到主位坐下，身姿筆挺。
    她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靈茶，卻不飲用，隻是用纖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溫熱的杯壁。
    “叩，叩，叩。”
    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她不說話，不看人，那份自骨子裏透出的高傲與疏離，無聲地宣告著此地的主權。
    林凡卻像沒感覺到這份壓迫感。
    他很自然地在姚曦對麵落座，拿起一雙銀筷，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玉桌上已經擺好的幾碟精致冷盤，毫不客氣地夾起一塊流光溢彩的妖獸肉幹，丟進嘴裏。
    “嗯，不錯。”
    他一邊咀嚼，一邊含糊地點評：“赤焰豪豬的裏脊肉，隻取背上最精華的那一條，用三百年份的火榕木心慢火熏烤，火候剛好，肉質裏的能量鎖得也足。”
    說完，他又將筷子伸向了另一盤晶瑩剔透的魚膾。
    “咦？冰鱗魚？這東西不是隻在北境極寒冰川的萬丈冰層下才有麽，極難捕捉。運到帝都還能保持這般鮮活，看來這天香樓的保鮮陣法有點門道。”
    他夾了一筷子魚肉送入口中，一股冰涼爽滑的觸感在舌尖化開，隨即化作一股精純的寒屬氣體，順著喉嚨直下，與先前那豪豬肉的火熱之氣在腹中交匯。
    “嘖，冰火兩重天，有意思。”
    林凡吃得津津有味，仿佛他今晚來此的唯一目的，就是品鑒美食。
    咚！
    姚曦敲擊杯壁的動作，猛地一停。
    她眼角的餘光掃過對麵那個風卷殘雲的家夥，看他吃得滿嘴流油的模樣，光潔的額角，有青筋在隱隱跳動。
    這混蛋！
    是餓死鬼投胎嗎？自己是讓他來吃飯的？
    “姚老師，你也吃啊，別客氣。”林凡像是沒察覺到她的情緒，反而夾起一塊最大，最晶瑩剔透的水晶獸筋，熱情地放到了姚曦麵前的玉碟裏。
    “嚐嚐這個，蛟龍筋，大補之物！尤其是對你們女人，養顏潤膚，效果極佳！”
    姚曦的目光，落在那塊還在微微顫動，散發著驚人靈氣的蛟龍筋上，原本就清冷的俏臉，瞬間又黑了三分。
    “姚老師，怎麽不吃？菜不合胃口？”林凡抬起頭，一臉真誠地望著她，“要不，我再叫幾道菜？聽說他們這裏的‘清蒸鳳尾雞’也是一絕，來試試。”
    姚曦無語，死死盯著林凡，
    “怎麽了姚老師？我臉上有東西嗎？”林凡眨了眨眼，表情無辜至極。
    姚曦霍然起身，那雙仿佛燃燒著火焰的鳳眸，死死地盯著林凡。
    “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的聲音因極致的怒意，反而顯得愈發冰冷。
    “吃飽了，才有力氣談正事，不是嗎？”
    林凡終於放下了筷子。他抽出一條絲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而後抬起頭，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終於淡去。
    看著林凡終於有了正形，姚曦胸中翻騰的火氣，才稍稍平複。
    她緩緩坐下，身姿依舊筆挺，強大的氣場籠罩著整個房間。
    “現在吃飽了？”她的聲音裏帶著些許無奈。
    “那倒還沒有”林身體向後靠在寬大的白玉椅背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不過在談之前，我有點好奇。”
    “你還有完沒完了！”姚曦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再次有了冒頭的趨勢。
    這家夥，廢話怎麽這麽多！
    “別急，姚老師。”林凡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的問題很簡單，隻想確認一下，對於‘以魂為引，以靈為眼’這句話，你是如何理解的？”
    姚曦的鳳眸微微一凝。
    她壓下心中的那份急切，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清冷而專業。
    “七星之力，源於星辰，至剛至陽，其力狂暴無匹。想要以此力構建陣法，尋常的靈石、材料根本無法作為陣眼承載。而提到的‘以魂為引，以靈為眼’，應該指的便是用一種特殊的生靈神魂，作為陣法核心的引子與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