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對心神操控要求達到極致的過程。
    多一分力，絲線中蘊含的業火之力就可能失控，灼傷小黑的肉身。
    少一分力，編織出的鎧甲就不夠緊密，無法抵禦虛空穢氣的侵蝕。
    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
    庭院中，隻剩下那億萬道暗紅色絲線穿梭時，發出的細微“嗤嗤”聲。
    玄老站在一旁，負手而立，他臉上的震驚早已化為了一片麻木。
    他看著林凡那張蒼白卻無比專注的臉，看著那些在他指尖下翩然起舞的死亡絲線，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個小子，真是怪物！
    一天一夜過去了。
    林凡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幹裂，但他那雙緊閉的眼眸，卻依舊沉穩如山。小黑龐大的身軀上，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由無數絲線構成的暗紅色網絡，一件猙獰的藝術品初具雛形。
    兩天兩夜過去了。
    林凡的身軀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他的識海中，精神力早已告竭，全憑一股不屈的意誌在強撐。業火鎧甲的輪廓已經基本成型，那猙獰的蛇首、森然的鱗甲、蜿蜒的蛇軀，都被完美地勾勒出來，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
    第三天，黎明破曉。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灑向這片被無形大陣籠罩的庭院時。
    林凡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中，爆射出一抹極致璀璨的精光！
    “凝！”
    他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將體內最後一絲心神之力，悉數灌注而出！
    嗡——！
    盤踞在庭院中的龐然大物，其周身的億萬縷業火絲線，在這一刻收到了最終的指令，猛地向內一收！
    所有的絲線，瞬間融合、凝實，化為一體！
    一套暗紅如血，閃爍著深邃光澤，表麵布滿了玄奧魔紋的猙獰鎧甲，徹底成型！
    這鎧甲完美地貼合著小黑的每一寸身軀，與生俱來，與其融為一體。那暗紅色的光華流轉，帶著審判萬物的無上威嚴，又透露出焚盡一切的毀滅氣息！
    “呼……呼……”
    林凡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汗水濕透。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心神耗盡。
    這件業火戰甲，終於凝練而成！
    “嘶——”
    小黑發出一聲興奮的嘶鳴，它能感受到這件鎧甲中蘊含的恐怖力量，更能感受到其中傳來的，與林凡同出一源的親切氣息。
    它心念一動，那龐大的身軀飛速縮小。覆蓋在它體表的那層暗紅色鎧甲，也隨之收縮，光芒內斂，最終化為一道道暗紅色的神秘紋路，深深烙印在它的每一片黑色鱗甲之上，若隱若現，詭異而強大。
    此刻的小黑，依舊是那條細若遊絲的小蛇，但那雙黃金豎瞳之中，卻多了一抹睥睨天下的霸氣與自信！
    玄老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走上前來，看著氣喘籲籲的林凡，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讚許與欣賞。
    “好小子，你成功了。”
    “通往深淵的鑰匙，已經鑄成。”
    他的目光，望向了學院深處的某個方向，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接下來……我們去說服那個老家夥。”
    ……
    林凡走出房間，清晨清新的空氣混雜著草木的芬芳，瞬間湧入了身軀，驅散了三天三夜積累下來的壓抑與沉悶。
    林凡和玄老一前一後走出月門。
    剛一出門，林凡的腳步便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不遠處的亭台旁，晨光柔和地灑下，一個清麗絕倫的女子正蹲著身子，伸出纖纖玉指，逗弄著一隻通體雪白、姿態優雅的靈貓。
    那女子，正是贏楚月。
    此刻的她，沒有了平日裏的清冷與疏離，絕美的臉頰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溫柔而恬靜。
    “你這小東西，還挑食？快吃，挑食可不是好習慣。”
    她將手中的一塊靈食遞到靈貓嘴邊，靈貓卻傲嬌地扭過頭，用毛茸茸的尾巴掃了掃她的手背。
    那靈貓，那女子，那晨光下的淺笑，構成了一副動人心魄的畫卷。
    林凡怔怔地看著，三天三夜高度緊繃的心神，在這一刻竟奇異地鬆弛了下來。
    他忽然覺得，贏楚月之前說追她的男人可以從皇城排到南境邊疆，此言……或許並無半點誇張。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贏楚月抬起頭，視線正好與林凡對上。
    她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斂，隨即又化開，變得有些玩味。
    “怎麽，林少爺？”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清晨特有的慵懶，調侃道：“剛算計完姚曦的火凰之力，現在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林凡聞言，頓時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贏楚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緩步走來，一雙美眸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我可得提醒你，小心我把你在皇城幹的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你那些南境的紅顏知己們。”
    她話鋒一轉，笑意更濃。
    “哦，對了，說起她們。我最近收到消息，好像有一位，馬上就要來皇城了。”
    她眨了眨眼，故意賣了個關子，“想知道是誰嗎？”
    林凡心中微微一動，腦海中閃過幾道倩影，但麵上卻波瀾不驚。
    他攤了攤手，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不想。”
    “嗯？”贏楚月顯然沒料到是這個回答，微微一愣。
    林凡平靜地說道：“如果真要來，我早晚都會知道。現在知不知道，沒什麽區別。”
    贏楚月見他不上鉤，清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惱意。
    這個家夥，怎麽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她還想說些什麽，一旁的玄老卻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行了，別逗他了，有正事。”
    玄老灌了口酒，將他們的計劃，以及要借用學院下方那處空間裂隙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贏楚月的臉色，隨著玄老的講述，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當她聽到“空間裂隙”四個字時，那雙漂亮的眼眸中，再無半點玩笑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與震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地方意味著什麽。
    “你們……瘋了？”她看向林凡，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這是唯一的辦法。”林凡迎著她的目光，語氣堅定。
    贏楚月沉默了許久，目光在林凡和玄老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可以帶你們去見我師父。”
    她看著玄老，一字一句地說道：“但那地方，由我師父親自鎮守。他那脾氣……能不能說服他點頭，就得看玄老您的麵子了。”
    玄老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自信。
    “放心，那老家夥……我還算有些交情。”
    林凡心中一鬆，鄭重地對著贏楚月抱了抱拳。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