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傳送的眩暈感如潮水般退去。
    林凡雙足踏上堅實的地麵，猛然睜開雙眼。
    周圍的空氣，靈氣明顯稀薄了許多，帶著一絲南境特有的潮濕氣息，與皇都那濃鬱到近乎化為實質的靈氣天差地別。
    這裏是南境，四方城。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傳送廣場，甚至連廣場地磚上那一道道被歲月侵蝕的裂紋，都與當初來時別無二致。
    傳送陣周圍，一隊身穿製式鎧甲的護衛，在感受到陣法波動的瞬間，便齊刷刷地投來警惕的目光。
    但當他們看清林凡一行人是從那座專供頂級勢力使用的特殊傳送陣中走出時，所有的警惕瞬間化為了極致的恭敬與畏懼。
    護衛隊長甚至來不及思考，便單膝跪地，頭顱深深低下，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恭迎上使大人駕臨南境！”
    身後的護衛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將頭埋得更低。
    他們不認識林凡，也不認識李老。
    但他們知道，能從這座陣法裏走出來的人，每一個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得。
    林凡沒有理會這些護衛，他的目光越過人群，望向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池。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林凡小友。”李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環顧四周，眉頭微蹙，“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趕路，與狐族接洽，正事要緊。”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催促，顯然對贏商的處境憂心忡忡。
    “急什麽。”
    林凡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老一怔，林凡轉過身，從儲物戒中慢悠悠地取出了那枚代表著長公主身份的金色令牌，在指尖隨意的拋動著，令牌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好久沒回南境了，心中頗多感慨，難免有些觸景生情，想故地重遊一番。”
    他看著李老，似笑非笑地說道：“李老，我知道你擔心什麽。贏商那小子，聰明的很，他不會莽撞行事的，放心好了。”
    “正好讓他在外圍多休息休息，恢複恢複狀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老看著林凡手中那枚不斷翻飛的金色令牌，又聽著這套歪理，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出發前，在皇城之巔，那個滿臉焦急，一臉大義凜然，高喊著“三殿下凶險萬分，事不宜遲，我們快出發”的人，到底是誰？
    這才剛落地，就換了一副嘴臉！
    李老心中腹誹不已，這小子變臉比翻書還快！他現在更加肯定這小子肯定在離開前惹了什麽禍，才著急離開！
    李老心中腹誹，但公主令牌在此，代表著此行一切行動，皆以林凡為主導。他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全憑小友做主。”
    “這就對了嘛。”
    林凡滿意地笑了笑，收起令牌，目光掃向李老身後那十位氣息如山嶽般沉穩的合道境強者。
    “你們這樣跟著我，太顯眼了。”
    林凡的聲音平淡，卻帶著命令的口吻。
    “所有人都收斂氣息，隱入暗中，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現身。”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李老身上。
    “李老，你也收一收，就壓到……涅盤境吧。”
    “不然，等會兒我想辦點事，一些不開眼的人，怕是連動手的膽子都沒有了，那多沒意思。”
    十位合道境強者這次沒有絲毫猶豫，齊齊躬身應是。
    下一刻，他們身上的氣息如同落潮般飛速收斂，身形微微晃動，便如水滴匯入大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周圍的人群與陰影之中，再也無法察覺。
    李老更是苦笑一聲，依言將自己的境界威壓，壓製在了涅盤境的層次。
    他知道，不等這小祖宗折騰完，估計不會辦正事的。
    做完這一切，林凡才悠然自得地邁開步子，朝著城中走去。
    他一路走走停停，仿佛真的在遊覽觀光。
    很快，一座熟悉的客棧出現在眼前。林凡的腳步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
    就是在這裏，自己當時還動過歪心思，想用從胖長老那得來的迷昏丹，對雲影汐做點什麽。結果被發現，還把她惹得眼眶泛紅。
    林凡搖了搖頭，輕笑一聲，並沒有停留。這並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一座恢弘至極的樓閣，終於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盡頭。
    聚寶閣！
    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彰顯著其雄厚的財力與超然的地位。無數修士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或期待、或興奮的神情，仿佛那裏是實現一切夢想的聖地。
    林凡站在街角，靜靜地看著那座樓閣。
    他有一筆賬，要跟這裏算一算。
    一筆血賬！
    他永遠忘不了，當初自己是如何被玄夜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像一條喪家之犬般被玄夜和聖蝶四處追殺！若非自己血脈夠特殊，早已化為一抔黃土！
    當初，他就是在這裏，用業火珠，交易了玄夜的混沌石。
    可前腳剛離開四方城，後腳就被玄夜截殺！
    而那件他剛剛才交易出去的業火珠，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玄夜的手中，成了玄夜用以保命，最終從三位天魔宗長老手裏逃脫的關鍵！
    要說這四方城的聚寶閣和太一宮之間，沒有半點貓膩，鬼都不信！
    就是因為玄夜靠著業火珠逃了那一命，才有了後來那麽多的麻煩！
    這筆賬，林凡一直記在心裏。那時他修為低微，撼動不了這聚寶閣。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背後站著的，是大贏皇朝的長公主，贏楚月！
    聚寶閣的生意遍布整個大陸，家大業大，根基深厚，確實是龐然大物。
    但他們絕不至於，為了一個南境的分閣，就與贏氏皇族交惡。更何況，是他們理虧在先！
    林凡整理了一下衣袍，將那滔天的殺意盡數斂入眼底，嘴角的冷意，化為一抹森然的笑容。
    大步走入了聚寶閣。
    上次他是來買寶物的。
    這次他是來……收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