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與李老二人一踏入聚寶閣，一股混雜著頂級香料與珍稀靈材的獨特氣息便撲麵而來，奢華之氣，更勝往昔。
    一名身段窈窕的侍女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職業笑容。
    “兩位貴客，今日閣內正在舉行大型拍賣會，若要入場，需出示身份憑證。”
    林凡麵無表情，指尖一彈，一枚通體暗黑，雕刻著繁複院徽的令牌便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精準地落入侍女手中。
    皇家學院！
    侍女的呼吸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瞳孔猛地一縮，原本公式化的笑容瞬間變得謙卑而真摯。
    她雙手捧著令牌，躬身遞還，身體彎曲的角度比方才更低了幾分，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原來是中州來的貴客，晚輩失敬了。二樓尚有空置雅間，請隨我來。”
    在侍女誠惶誠恐的引領下，林凡與李老穿過喧囂的大廳，沿著一處白玉階梯，來到二樓一間僻靜的包廂。
    包廂臨窗，視野極佳。下方高台上，一位巧舌如簧的拍賣師正聲嘶力竭地介紹著一件流光溢彩的道器，引得無數修士麵紅耳赤，瘋狂競價。
    隔音禁製將外界的喧鬧隔絕得恰到好處，既能看清一切，又不為雜音所擾。
    林凡心隨意地坐下，目光在下方拍賣台上掃過，發現主持之人並非記憶中的麵孔。
    “我數年前曾來過貴閣，那時的主持者，是一位叫陸長生的先生。”林凡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怎麽現在換人了？”
    侍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更加恭敬地回答：“貴客好記性。您說的是我們陸閣主吧，他老人家能力出眾，手腕非凡，幾年前便已榮升為這座四方城分閣的閣主了。”
    “閣主？”林凡心中冷笑，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目光緩緩掃過二樓環繞的一圈包廂，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那些曾經屬於星隕魔宮、天魔宗還有其他魔宗的專屬包廂，此刻全都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這次的拍賣會，魔宗之人一個都未曾到場麽？”
    侍女聽到“魔宗”二字，神色微微一變，本能地向四周望了望，才壓低了幾分聲音：“貴客您從中州遠道而來，有所不知。近些年來，南境的局勢，已經大不一樣了。”
    她小心翼翼地組織著措辭：“幾大仙宗聯手，對魔宗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圍剿。如今，整個幽冥山脈外圍，常年都有仙宗的強者與弟子駐紮，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封鎖線。”
    “各大魔宗，尤其是實力最為強橫的天魔宗，雖憑借地利與底蘊，讓仙宗不敢輕易發動總攻，但也徹底被困死在了山脈之中。”
    侍女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再加上早些年，狐王曾手持黃泉劍，悍然出手，馳援過魔道，這更讓仙宗忌憚，暫時還不敢將他們逼到絕境，擔心引發更大的動亂。但圍困之勢，卻是一日比一日嚴峻。”
    “如今的魔修，莫說來這四方城參加拍賣，便是想踏出幽冥山脈一步，都難如登天。”
    李老在一旁靜靜聽著，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感慨。
    中州雖也有道魔之分，但遠沒有到南境這般劍拔弩張，不死不休的境地。
    侍女見林凡似乎對此很感興趣，便繼續說了下去：“這一切的起因，都源於很多年前的一個大魔頭。”
    她斟酌著詞句，臉上帶著幾分恐懼。
    “好像……是叫林凡。”
    當這個名字從侍女口中吐出時，林凡端著茶杯的手，依舊穩如磐石，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但他身旁的李老，卻在那一瞬間，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殺意如火山般噴湧而出，卻又極快地被硬生生摁了回去。
    快到仿佛隻是錯覺。李老眼角一跳，心中駭然，再看林凡時，他已是眼神幽深，靜靜地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哦？說來聽聽。”林凡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令人玩味的興趣。
    侍女得到了鼓勵，談興更濃，將仙宗此前發布的公告內容說了出來：“公告上說，那林凡本是無名之輩，卻不知修了何等邪惡魔功，心性大變，墮入魔道。”
    “他先是在魔道內部的比試盛會上，設下毒計，坑殺了無數魔道年輕一輩的天才，手段殘忍，令人發指。”
    “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四處屠戮凡人城池，以無辜者的精血魂魄修煉，又虐殺低階修士，犯下累累血案。”
    “後來，他甚至孤身大鬧太一宮，但在三大仙宗的聯手圍剿之下，僥幸逃脫，不知所蹤。”
    “那一戰，雖然讓幾大仙宗顏麵盡失，也讓他們從多年的安逸中徹底驚醒。他們意識到，對魔修的放任，已經釀成了大禍。所以，為了避免再出現第二個像林凡那般凶殘暴虐的魔頭，仙宗才痛下決心，徹底封鎖幽冥山脈。斷絕他們的資源，斷絕他們的傳承，讓他們在山脈裏慢慢枯萎、消亡。”
    林凡終於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
    “原來如此。”
    他放下茶杯，聲音聽不出什麽波瀾。“不過，我也曾聽過一些不一樣的傳聞。”
    林凡看著侍女，慢條斯理地說道：“有人說，是仙宗之人先覬覦那林凡身上的一種特殊火焰，暗中設伏，想要殺人奪寶。結果技不如人，暗算失敗。”
    “後來，更是惱羞成怒，尋到那林凡的家族，將他滿門上下，屠戮殆盡。”
    “這才徹底激怒了那林凡，讓他走上了複仇之路……”
    “公子！”
    林凡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侍女一聲驚恐的尖叫打斷。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恐與畏懼。
    “公子，我知您是中州來的大人物，身份尊貴，不懼什麽。但在南境，這等言論，萬萬不可再提了！”
    “仙宗最重聲譽，您這番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會惹上天大的麻煩！奴婢更是……更是有性命之危啊！”
    林凡看著她煞白的臉，淡然一笑。
    他隨手一揮，一堆光芒璀璨、靈氣逼人的晶石如小山般出現在桌上，少說也有數百枚。
    “我聽說四方城的醉雲樓，有一道‘火雲燒雞’，滋味甚美。”
    “勞煩仙子，替我跑一趟，買一份回來。”
    “剩下的，便贈予仙子，權當是方才解惑的報酬，與這趟的跑腿費了。”
    侍女看著那堆晶石，呼吸都急促了，但她還是連連搖頭。
    “公子折煞我了，方才所言，都是些人盡皆知的事情，當不得如此重謝。”
    “去。”
    林凡臉上的笑容斂去，隻吐出一個字。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與威嚴。
    侍女身體一僵，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了自己，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不敢再多言，甚至不敢再看林凡的眼睛，隻是倉皇地躬身行了一禮，便慌不擇路地退出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