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林凡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左臂上，九璃那柔軟的嬌軀瞬間繃緊，原本慵懶的笑意變得充滿了審視的味道。
    而右側，李雯雯雖然沒有說話，但那剛剛才浮現出一絲暖意的清冷眼眸，也瞬間恢複了平靜。
    跟在後麵的姚曦，更是毫不掩飾地發出了一聲輕嗤，雙手抱胸，擺明了等著看好戲。
    “又一位？還是星辰殿的？”王騰的眼睛瞪得像銅鈴，看看林凡，又看看不遠處那位身披星辰袍的神秘女子，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化為狂喜，那是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
    他仿佛已經能預見到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戲，而自己，將是最佳的觀禮嘉賓！
    林凡感覺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
    “這位星辰殿的姑娘是？”九璃最先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她笑吟吟地走上前一步，看似親熱地挽住林凡的手臂，宣示主權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的目光落在雲影汐身上，帶著一絲狐狸般的狡黠與探究，“看樣子，和我們林凡同學，是舊識？”
    雲影汐穿著星辰殿的服飾和麵紗，遮住了自身氣息和大半麵容，除了林凡並沒有人認出來。
    “我們林凡”這四個字，被她咬得又甜又重。
    雲影汐那星光籠罩下的臉龐，讓人看不清表情，但聲音卻依舊清冷動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也算是舊識吧。”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剛好遇見，聽說林公子要宴請諸位，便想來討一杯水酒喝，不知林公子，是否歡迎？”
    她的目光，筆直地射向林凡。
    林凡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數道目光鎖定，背後仿佛有刀子在刮。
    “歡迎，當然歡迎。”林凡幹笑兩聲，硬著頭皮說道，“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而已。這位是……星辰殿的朋友，大家認識一下。”
    他含糊其辭，沒有說出影汐的名字，既然影汐自己沒有袒露身份，他自然也會配合她。
    “哦？林同學真是交友廣泛，連星辰殿的仙子都能成為舊識！”姚曦挑了挑眉，語氣裏滿是玩味。
    “咳咳，我們快走吧，就先別在街上聊了，王兄今天戰鬥一番，消耗巨大，正好需要補充，我剛剛就聽他說，體內靈氣空虛的緊，需要補充！”林凡果斷轉移話題，率先邁開步子。
    王騰正想說些什麽，卻迎上了林凡警告的目光，瞬間把話憋了回去。
    一行人，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隊形，朝著天香樓走去。
    林凡走在最中間，像一個被押送的犯人。
    九璃緊緊貼著他的左邊，雲影汐則不緊不慢地走在他的右邊，兩人之間仿佛有無形的電光在閃爍。
    李雯雯和姚曦走在後麵，像兩個監工。
    隻有王騰，跟在最後麵，激動地搓著手，還掏出了個小本本，仿佛隨時準備記錄著什麽。
    天香樓，來往賓客眾多，這段時間皇城聚集了大陸不少勢力，生意自然比平日火爆得緊。
    “林先生，樓上請！還是老地方！”一個眼尖的夥計立刻迎了上來。
    林凡和姚曦是這裏的常客，夥計都認識他。
    落座的時候，新的戰爭爆發了。
    林凡剛一坐下，九璃便如一隻貓兒般，輕盈地坐在了他左手邊的位置。
    幾乎是同一時間，雲影汐也蓮步輕移，姿態優雅地，坐在了他右手邊的位置。
    林凡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兩座冰山夾在了中間，左右為難，動彈不得。
    李雯雯和姚曦對視一眼，默契地坐在了林凡的對麵，形成了一個審判的陣型。
    王騰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最後樂嗬嗬地在姚曦旁邊坐下，選了一個能將所有人表情盡收眼底的絕佳位置。
    “點菜點菜！”王騰拿起菜單，咋咋呼呼地喊道，“林兄請客，今天咱們必須吃回本！這個龍肝鳳髓來一份，那個麒麟臂也上一盤！”
    沒人理他。
    九璃拿過菜單，纖纖玉指點在其中一道菜上，笑意盈盈地對夥計說：“來一份‘火爆靈椒兔’，要多加辣。林同學最喜歡吃這個了。”
    雲影汐淡淡的聲音，緊隨其後。
    “我觀他最近似乎有些心火過旺，不宜食辛辣之物。”
    她沒有看菜單，隻是對夥計輕聲說道，“換成冰心雪蓮羹吧，清心，去火。”
    “哦？姑娘還懂看相？”九璃那雙勾魂奪魄的狐狸眼，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眸光流轉，直直地落在了雲影汐身上。
    “我們星辰殿，連浩瀚星軌，眾生命途都能觀測。”
    她頓了頓，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區區觀相，又有何難？”
    夥計愣住了，看看九璃，又看看影汐，一臉為難地望向林凡，等待最終的裁決。
    林凡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這哪裏是點菜，這分明是在上刑！
    “咳，都要，都要。”林凡打了個哈哈，“今天大家比試辛苦了，都補一補。”
    姚曦在對麵冷哼一聲，端起茶杯，幽幽地說道：“是該補補，尤其是某些人，我看是腎氣虧空，得來一盅十全大補湯才行。”
    “噗——”王騰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憋得滿臉通紅。
    林凡的臉都黑了。
    菜很快就上齊了，滿滿當當一大桌。
    然而，沒有人動筷子。
    雅間內的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這位星辰殿的妹妹，不知如何稱呼？”九璃率先發起了進攻，她笑意吟吟的看著雲影汐。
    “影。”雲影汐吐出一個字，言簡意賅，多一個字都欠奉。
    “影妹妹真是人如其名，高冷得很呢。”九璃的笑容更甜了，她拿起公筷，夾起一塊紅彤彤的兔肉，動作親昵地就要往林凡碗裏放，“林凡，快嚐嚐。”
    兔肉上還帶著沸騰的紅油，眼看就要落入碗中。
    就在這時，另一雙白玉般的筷子，如閃電般探出，卻並未與九璃的筷子碰撞。
    雲影汐的筷子尖，穩穩地托住了一隻小巧的白瓷湯碗，不偏不倚地橫在了林凡的碗前，正好擋住了九璃的進攻路線。
    “先喝湯。”雲影汐的聲音依舊清冷，“去火。”
    一攻一守，動作間行雲流水，卻又暗藏機鋒。
    林凡的碗前，一邊是火辣的兔肉，一邊是冰涼的玉羹，他被夾在中間，如坐針氈。
    王騰在對麵看得眼睛都直了，手中小本本上“沙沙”作響，嘴裏還念念有詞：“第一回合，九璃選手發動‘愛心投食’猛攻，影選手以‘養生關懷’完美格擋，平分秋色！精彩！太精彩了！”
    姚曦一記眼刀飛過去，王騰立刻閉嘴，但臉上的興奮卻是怎麽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