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屎黃色毒煙，帶著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惡臭，瞬間充斥了整個閣樓。
    那味道，像是把一百隻臭鼬和一千枚臭雞蛋放在密室裏發酵了整整十年，再混入腐爛的屍水和硫磺，辛辣、刺鼻、直衝天靈蓋。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水！快拿水來！”
    那幾個煉器師和藥師，瞬間被這股毒煙嗆得涕淚橫流，滿地打滾，仿佛遭受了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王騰自己也被熏得夠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但他卻不驚反喜，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咆哮。
    “對！對！就是這個味道！還不夠！要是能再濃烈十倍，那頭鐵背地龍聞一下，不得當場給老子跪下叫爺爺！”
    林凡嘴角抽搐，屏住呼吸，體內的靈力自發運轉，在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恐怖的毒煙隔絕在外。
    他算是明白靖安王為何對這個兒子如此痛心疾首了。
    這哪是王孫貴胄，分明就是個從生化魔窟裏爬出來的瘋子。
    “老林！”王騰抹了一把臉，也顧不上擦幹淨，拖著林凡就往一張相對幹淨的桌子旁走去，激動得滿臉通紅。
    “你點子多，快幫我想想，怎麽才能讓這‘聞風喪膽丸’的威力再上一層樓！”
    林凡看著他那雙閃爍著狂熱與求知光芒的眼睛，終於沒忍住，開口問道：“你研究這些，是為了打贏比賽？”
    “當然不是！再說了，我已經淘汰了！”王騰的回答，出乎林凡的意料。
    他臉上的嬉笑和狂熱收斂了幾分，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正經。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個禦獸宗的小娘們，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說我沒本事，隻能靠這些下三濫的玩意， 但是她不也靠的是那隻畜生嗎？
    “等我把她那地龍給他藥倒，看她還拽什麽！”
    林凡站在原地，他看著眼前這片雞飛狗跳、宛如人間煉獄的景象，又看了看興奮到麵容扭曲的王騰，終於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老林，你別光看著啊！”王騰抓著林凡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這味道，絕了！隻要再加入蝕心草和腐骨花，威力絕對能再翻一倍！”
    “然後呢？”林凡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盆冷水，澆在王騰的頭上。
    “什麽然後？”王騰一愣。
    “藥倒了那頭地龍，然後呢？”
    林凡的目光掃過那一桌子黏糊糊的黑色丸子，語氣裏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
    “你打得過那個禦獸宗的女弟子嗎？”
    “我……”王騰瞬間語塞，他張了張嘴，底氣明顯不足，“她沒了靈獸，實力至少下降一半！我……我未必不能一戰！”
    “未必？”林凡輕笑一聲，那笑聲裏，不帶任何惡意，卻讓王騰的臉頰有些發燙。
    “王兄，你這些東西，很有趣，也很有想法。”
    林凡的話鋒一轉，讓王騰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但是，這終究隻是外物，是輔助手段，它的作用，是讓你在自身實力足夠強大的前提下，如虎添翼。”
    “而不是讓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顆藥丸，一件法寶上。”
    林凡看著他，眼神變得格外認真。
    “你沉迷於此，看似是在鑽研藝術，實則，是在逃避你自身修煉上的困境，不是嗎？”
    轟！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在王騰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臉上的激動、憤怒、不甘，在這一瞬間全部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茫然與失措。
    是啊……自己有多久，沒有靜下心來，好好衝擊下一個境界了？
    自己有多久，一遇到瓶頸，想的不是如何突破，而是如何用外物來取巧了？
    靖安王府資源無數，可他的修為，卻始終被同輩的那些頂級天驕越拉越遠。
    他嘴上說著不屑，說著那些人都是苦修士，不懂生活的“藝術”。
    可午夜夢回，那份不甘與焦慮，又有誰能知曉？
    看著失魂落魄的王騰，林凡知道，自己的話，說進他心裏去了。
    “你對機關、煉器、陣法，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林凡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但你所學的，太雜，太亂，沒有一個真正的核心。”
    “就像一堆上好的材料，卻沒有一張能將它們完美融合的圖紙。”
    林凡說著，伸出了一根手指。
    王騰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林凡那根白皙修長的手指。
    “我今天來，是想送你一份真正的‘圖紙’。”
    林凡的指尖，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金色光點。
    “一份，能讓你所有奇思妙想，都得以實現，能讓你走的這條小道，變成通天大道的圖紙。”
    “你……什麽意思？”王騰的聲音有些幹澀。
    林凡沒有回答，隻是將那根點著金光的手指，輕輕點在了王騰的眉心。
    “這份禮物有點大，你……接穩了。”
    嗡——！
    在林凡指尖觸碰到王騰眉心的瞬間。
    一股磅礴浩瀚，玄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信息洪流，如同決堤的天河，瞬間衝入了王騰的識海！
    那是一片……陣法的宇宙！
    無數比星辰還要繁複的符文，在他的識海中生滅、演化、重組！
    一座座精妙絕倫，巧奪天工的陣法模型，從最基礎的“聚靈陣”、“迷蹤陣”，到複雜無比的“九宮八卦陣”、“周天星鬥陣”……它們層層遞進，環環相扣，最終，都指向了一部恢弘浩瀚的無上總綱！
    《萬化千機陣典》！
    這部陣典的核心，不是教人如何去布下一座座固定的陣法。
    而是闡述了陣道的本源！
    它將世間萬物，都視作可以構建陣法的“零件”！
    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甚至……是靈力、是神魂、是天地法則！
    皆可為陣！
    這是一種理念上的顛覆！是一種直指大道本源的無上法門！
    王騰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目圓睜，眼球中布滿了血絲，瞳孔卻在劇烈地收縮。
    他的身體，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那不是恐懼，而是極致的興奮！是窺見無上大道後，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這……這……這是……”
    他的嘴唇哆嗦著，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猛地抬起頭，用一種看神、看魔、看創世主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林凡。
    那眼神裏，再也沒有了平日的戲謔與不羈，隻剩下最純粹、最狂熱的崇拜與敬畏！
    “噗通！”
    靖安王府的小王爺，那個在帝都橫著走的紈絝，在這一刻，雙膝一軟，竟是毫不猶豫地，對著林凡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老林！不！林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哥！”
    王騰抱著林凡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這……這份大禮，太……太他媽重了！我王騰何德何能啊！”
    他終於明白了。
    林凡給他的，不是一張圖紙。
    而是……一整個世界！
    一個足以讓他登臨陣道之巔，將他所有瘋狂想法都變成現實的……無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