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反手將她抱得更緊，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涼的身體。
    “後來，我回了魔宮，沒日沒夜地修煉，我想變強，我想替你報仇，我想……就算你真的回不來了，我也要讓整個太一宮給你陪葬！”
    “就在我快要被心魔吞噬的時候，他來了。”
    “我的父親。”
    雲影汐的語氣變得有些複雜。
    “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站在我麵前。魔宮的護山大陣，師父布下的重重禁製，對他而言，都形同虛設。”
    “他對我說，他可以給我力量，給我最尊貴的身份，給我一個足以俯瞰整個大陸的未來。”
    “他說，他能讓我追上你，幫助你，甚至……超越你。”
    “前提是，我要跟他走，回歸星辰殿。”
    林凡靜靜地聽著，他能想象到，那樣的承諾對於當時幾近絕望的雲影汐而言，是何等致命的誘惑。
    “我答應了。”
    雲影汐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一種經曆過大風大浪後的平靜。
    “然後，他帶我去了星辰殿的禁地，在那裏，我看到了一樣東西。”
    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
    “一個……星盤。一個由無數星辰光點構成的星盤，是星辰殿的鎮殿主器。”
    “父親告訴我，我們腳下的這片大陸，我們所知的整個世界，其實……隻是一個巨大的球體。”
    林凡的瞳孔，在一瞬間凝固了！
    對於這點，他當然不意外，赤魘早就告訴他星空深處還有廣袤的世界，可是這還是他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有人發現大陸是個球體。
    畢竟凡是去往天外的主境強者，不知道是何原因，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雲影汐沒有注意到他那一閃而逝的異樣，繼續說道：“父親說，我們所在的這顆球體，在浩瀚的宇宙中，被稱為祖星，但更多的時候，它被稱作遺棄之地。因為這裏的法則殘缺，靈氣枯竭，早已不適合真正的強者修行。”
    “而在天外，像這樣的球體，有億萬萬個，共同構成了一片無垠的星海。”
    “他問我，想不想去看看真正的世界，想不想獲得真正的力量。”
    雲影汐抬起頭，那雙清亮的眸子直視著林凡，裏麵倒映著窗外璀璨的星河。
    “他啟動了周天星鬥盤，將我送走了。”
    “送到了另一顆球體之上。”
    “那是一個與我們這裏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裏的天更高，地更闊，靈氣濃鬱無比。那裏的時間流逝，也與我們這裏完全不同。”
    “我在那裏，待了三十年。”
    三十年！
    林凡看著眼前這張依舊年輕嬌美的容顏，無法想象，她是如何獨自一人，在異世星空度過那漫長而孤寂的三十年！
    “在那三十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雲影汐的眼角，終於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滾燙地落在林凡的胸膛上。
    “我拚命地修煉，闖過了那邊的重重關卡和考驗。”
    “終於，我回來了。”
    “在那個世界，我度過了三十年。而在這片大陸，僅僅過去了……三個月。”
    謎底，全部解開了。
    為何她的實力會暴漲到如此地步。
    為何她身上的力量，帶著一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古老與浩瀚。
    說完這一切，雲影汐像是卸下了心中最沉重的枷鎖，整個人都軟在了林凡懷裏，她緊張地觀察著林凡的表情，等待著他的反應。
    然而，她看到的，卻是一張平靜的臉。
    沒有她預想中的震驚，沒有駭然，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林凡的眼神，深邃依舊，隻是那份深邃之中，多了一抹她看不懂的憐惜與了然。
    雲影汐的心，沒來由地一空。
    為什麽……他不意外？
    難道，他早就知道了？
    還是說，自己這番足以顛覆世人認知的話，在他聽來，竟是如此的……平平無奇？
    “林凡……”
    她輕聲呼喚，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委屈。
    林凡低下頭，吻去了她眼角的淚痕，然後用一種無比鄭重的語氣，緩緩開口。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雲影汐渾身一僵，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林凡看著她，決定不再隱瞞。
    這個傻女人，為了他，孤身遠赴異世星空三十年，將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剖開給他看，他又怎能再有半分保留？
    “影汐，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的聲音很輕，卻仿佛帶著一種來自遙遠時空的魔力。
    “其實，我就來自那片星空深處。”
    “來自一顆，很遠很遠的，藍色的星球。”
    “我，不是這片大陸的人。”
    轟！雲影汐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呆呆地看著林凡，仿佛在聽一個最荒誕不經的天方夜譚。
    他……來自星空深處？
    他不是這片大陸的人？
    這個念頭，比她自己去了異世三十年，還要讓她感到震撼一萬倍！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林凡的手臂，指尖冰涼。
    “可是……”
    她的聲音幹澀，帶著一絲顫抖。
    “你不是……出生在金陵林家嗎？”
    林凡笑了，他將雲影汐散亂的發絲攏到耳後，眼神溫柔得能將寒冰融化。
    “金陵林家的林凡，是這具軀體的身份。”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髒，“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一縷孤魂。”
    一縷孤魂。
    這四個字，輕飄飄的，卻讓雲影汐的心髒狠狠一抽。
    她終於明白，林凡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疏離感與從容，究竟從何而來。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他總能創造出種種奇跡，為什麽他的眼界與格局，總是遠超同輩。
    原來，他跟她一樣。
    不，他比她更孤獨。
    她隻是一個過客，離家三十年，終有歸期。
    而他，或許徹底地回不去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瞬間淹沒了所有的震驚與駭然。
    雲影汐反手，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住了林凡。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那縷來自星海彼岸的孤魂，感受到一絲真實不虛的溫暖。
    良久，她才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問道。
    “那你那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好奇。
    她想走進他的過去，想了解他來時路上的所有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