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靖安王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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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場的喧囂與震撼,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壁隔絕在外。
    林凡的思緒,早已從那崩塌的戰台,回到了自己的心海深處。
    魏玄那沐浴在星光中,傷勢急速複原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不斷回放。
    那種近乎不死的恢複力,確實棘手。
    甚至,讓林凡都感到了一絲壓力。
    “看來,這最終的守擂戰,會比想象中麻煩不少。”
    林凡在心中自語。
    這魏玄的恢複能力,看起來,竟與自己的魔獄血脈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小子,你想多了。”
    赤魘那清冷中帶著一絲不屑的聲音,適時響起。
    “他與你,有著本質的區別。”
    “哦?”林凡心神一動。
    “他,是借。”
    赤魘的聲音帶著一種傲然。
    “他是借助天生星源之體,溝通天外星辰,借用星辰之力來療傷恢複。”
    “這種方式,看似玄妙,實則限製極大。”
    “若是在無星的秘境絕地,或是被更強的力量隔絕了天地,他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恢複能力將大打折扣,甚至徹底失效。”
    “而且他的恢複能力也有限製,以他目前的境界和神魂強度,最多恢複一兩次就到極限了。”
    “而你本身,就是源!”
    赤魘的語氣,陡然變得高昂。
    “你的魔獄血脈,其自愈之力,源自你自身血脈的本源!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隻要你一息尚存,血脈不枯,無論身處何地,都能無時無刻地恢複!”
    “星辰會隕,日月會沉,唯有自身,方為永恒!”
    “他所謂的星辰不滅,我身不息,在我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赤魘的話,如洪鍾大呂,在林凡心海中炸響。
    沒錯,外力終究是外力,唯有自身強大,才是根本!
    魏玄的恢複力雖強,但與自己這堪稱變態的魔獄血脈相比,還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不過……
    林凡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
    赤魘說的是他自身。
    可問題在於,這一次,他並不打算用自己的身體去戰鬥。
    陸銘的身軀,可沒有這等逆天的恢複力。而且陸銘的境界雖然在這些天的魔鬼訓練中有所突破,已然達到涅盤初期,可是與那些已經涅盤巔峰的天驕相比,境界差距依然巨大。
    他心中沉思。
    贏昭、魏玄,這還隻是其中兩個。那高居第一、第二的太清聖地洛塵與九霄雷宮雷銳,又該是何等恐怖的怪物?
    這些人,哪個不是身懷大氣運,底牌無數?
    自己若是附身在陸銘身上,固然能發揮出遠超陸銘本身的戰力,但受限於那具身軀的強度和境界限製,真的有必勝的把握嗎?
    “還是不能小看這片大陸的頂尖天才啊。”
    林凡幽幽一歎,這些能從億萬修士中脫穎而出,站在大陸之巔的天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與底牌。任何一絲的輕視,都可能導致計劃失敗。
    他的眼眸深處,一抹幽光悄然閃過。
    “得想點別的辦法才行。”
    他舔了舔嘴唇,一個大膽而陰險的念頭,開始在心中滋生。
    既然正麵對決的變數太多,沒有十成的把握,那就……加點盤外的招數好了。
    畢竟,自己可是個魔頭啊。
    能贏,才是王道!
    想到這裏,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異的笑容。
    他拍了拍身旁還在為皇朝命運唉聲歎氣的王騰。
    “走了,別看了。”
    “去哪兒啊?”王騰一臉的生無可戀。
    “去你家。”
    林凡的笑容,意味深長。
    ………..
    夜幕下的靖安王府,少了幾分白日的雅致,多了幾許深沉的靜謐。
    林凡熟門熟路地跟著王騰,穿過那片熟悉的竹林。
    今夜的王府,似乎比上次來時更加安靜。
    遠遠的,便能看見那座臨湖的涼亭裏,依舊亮著一盞燈。
    一道孤單的身影,坐在亭中。
    正是靖安王。
    他沒有再作畫,隻是孤身一人坐在那裏,手中緊緊攥著一個冰冷的酒杯,目光卻像是被釘住了一般,死死地盯著身前石桌上的一幅畫卷。
    那畫卷已經展開,借著燈火與月光,畫上是一名溫婉嫻靜、眉眼含笑的古典美人。那雙眼睛,仿佛能穿透歲月,溫柔地注視著世間。畫中人的容顏,與王騰有三四分的相似。
    “別管他。”
    王騰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一把抓住林凡的手臂,想要繞開那座散發著悲傷氣息的涼亭。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刻骨的怒火與濃烈的嘲諷。
    “我娘病重咳血,想見他最後一麵時,他正陪著新來的歌姬在城外泛舟作詩,何曾像現在這樣,看過我娘一眼?”
    “現在人沒了,魂散了,他倒是在這裏裝出情聖的樣子演戲給鬼看!真是虛偽至極!”
    王騰的拳頭攥得死死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他咬牙切齒道:“林兄,你看著,我王騰這輩子,絕不會活成他這副令人作嘔的模樣!”
    “要麽不娶,要麽,娶了她,我的世界裏便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林凡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個鬢角已染風霜的王爺。
    月光下,那道曾經風流倜儻的身影顯得無比蕭索,他握著酒杯的手在微微顫抖,一滴渾濁的液體從眼角滑落,砸在畫卷上,洇開了一小片水漬。
    那不是作偽。
    林凡曾見過真正的絕望,經曆過深入骨髓的痛苦,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那道身影散發出的,是一種將靈魂都掏空了的悔恨與悲慟。
    或許,人總是要等到徹底失去後,才懂得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麽。
    但這滔天的悔恨,卻撞上了兒子同樣滔天的怨恨。這其中的矛盾與撕裂感,讓林凡這個局外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他無意插手王騰的家事。
    但是,一個之前被他忽略的,近乎荒謬的疑問,此刻卻浮現在他心頭!
    他的目光在王騰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側臉,和遠處那位沉浸在悲傷中的王爺之間飛速流轉。
    “靖安王,是大贏皇朝的親王,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他理當姓贏!”
    “可他的親生兒子,王騰,卻姓王……”
    林凡的眼神陡然銳利如刀,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皇權至上,血脈為尊!在這等級森嚴的國度,皇室血脈,怎麽可能容忍其跟從外姓?這根本不合常理!莫非……”
    “……莫非,這裏麵有贏皇的身影?要說這種事沒有贏皇的默許,林凡是不信的。”
    他看著身旁還在為母親憤恨不已的王騰,暫時按下了心中的疑惑。現在,顯然不是打探皇室隱秘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