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安沒想到對方能一語點破他的身份。
    嚴格來說。
    他是司露神官，但也不是。
    因為自己真正留下足跡的是在第四世。
    而這一世，有的隻是一個曾經模仿過他的蝕歲蝶。
    自己曾經的軌跡，依舊隻是仙葫聖君。
    要想弄明白其中的內情，那就得清楚蝕歲蝶究竟做了什麽，它又是如何走的門路。
    陳景安最終選擇沉默。
    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多說多錯。
    所幸，青華聖君沒有過於糾結這個問題。
    他轉而開口道：“既然不願說那就算了，仙植園昔日也曾是老朽的管轄範圍，與你還有著一分香火情。”
    “隻要你別與老朽為敵，這神朝遺物你皆可自取。”
    這話算是默許了陳景安的自由行動。
    陳景安豁然鬆了口氣。
    他先前還擔心，青華聖君對自己進行試探。
    這下倒是給了他探索信息的時間。
    陳景安與青華聖君分別，為了避免令他起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趕往仙植園。
    青華聖君則留在原地。
    他的臉上保持著笑容，但眼神中帶著一絲陰狠，同時還有些許疑惑。
    “這家夥……莫不是忘了，他自己的身份？”
    “難道他的記憶在輪回中缺失了。”
    青華聖君搖了搖頭。
    不論結果如何，這次都不會再有人能阻止自己了。
    他朝著主大殿的方向趕去。
    那裏同時也是“文武侯”的鎮壓之地。
    ……
    仙植園。
    陳景安抵達此處，整個人可見的陷入了沉默。
    他印象中，自己治下的仙植園，雖然備受楚嬌娘娘的器重，但其本身並非任何神朝重要的機構。
    這裏除了培育靈植，充其量也就隻有小型的屋舍，給仙植化形的神官們居住。
    但他現在看到了什麽！
    一座磅礴大氣的宮殿矗立於此，正上方赫然寫著“司露”二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位聖君的官邸。
    陳景安終於意識到。
    蝕歲蝶這廝，在起步的時候，似乎就選擇了與他不同的發育路線。
    這家夥究竟做了什麽？
    他徑直走到這司露大殿之內。
    陳景安剛剛推門，就有一道道破空之聲襲來。
    他抽出懷中佩劍。
    青冥劍意朝前一指，那股屬於禹神的氣息釋放出來，瞬間將這些東西擊落在地。
    周圍那些蠕動的植株，也重新縮回了陰暗的角落。
    陳景安低頭看去，才發現先前的那些是劍草。
    在這地上，還有不少散落的花瓣，一層又一層，被打得七零八落。
    他可以想象到一幅畫麵。
    這裏曾經有無數的蓮花與劍草，在某人的授意之下，開始了一場無止境的內部廝殺。
    其目的，大概是為了培養出類似“花盈”和“長清”的存在。
    這個在他尋找蝕歲蝶的後手時，就已經遇到過了。
    事實證明。
    蝕歲蝶比他想得更加不擇手段。
    陳景安在這大殿內翻找一圈，最終在一處角落，摸到了一塊巴掌大小的赤紅碎片。
    這碎片上的紋路他還有些熟悉。
    ——獸神殘片
    為何這東西會被留在司露神官的宮殿裏。
    陳景安生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難不成，這家夥主動勾結獸神域？
    他臉色微變，可是聯想到蝕歲蝶的過往事跡，陳景安又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所以這一世的原有軌跡，可能已經崩壞過了一次。
    他轉身離開蝕歲蝶的宮殿。
    到這裏，陳景安已經明白，先前青華聖君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樣。
    甚至，他可能意識到自己與“司露神官”並非完全相同。
    他要抓緊時間，不能一直陷入被動。
    ……
    這第二站，陳景安選擇“楚嬌娘娘”的行宮。
    他熟練地走了進來。
    隻是，陳景安的雙腳剛剛落地，耳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的神識擴散出去，發現是有東西順著門縫鑽了回去。
    有過先前的經曆。
    他意識到這裏是可能有活物留下的。
    陳景安沿著那東西的軌跡追趕，最終來到了楚嬌娘娘的屋舍之前，他正好瞥見有一段雪白毛發鑽了屋裏。
    他記得，楚嬌娘娘的本體是一隻九尾狐妖。
    所以很難說，那白發究竟是狐毛，還是楚嬌娘娘的發絲。
    陳景安再度上前。
    忽然，那大門應聲打開，從裏麵傳來女人的笑容，隱隱還有一陣迷人的芳香。
    “司露，進來。”
    陳景安的身體不受控製朝前。
    但在緊要關頭，他的心境強行掙脫了束縛。
    陳景安一抬頭，立刻被眼前的情景給嚇了一跳。
    隻見，一具渾身爬滿的蛆蟲的狐狸屍體，倒在大殿的正中間。
    可是這屍體的末端，九條狐狸尾巴依舊飽滿如初，其上方赫然生著一顆顆美女頭顱。
    其中的一顆，正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對他撕咬而下。
    陳景安抽出佩劍，照著這狐頭斬下。
    那女人應聲發出了慘叫。
    “治水劍法，你不是司露，你究竟是何人！”
    其餘八顆頭顱同時搖晃，仿佛隨時就要進攻的毒蛇，目光同時鎖定了陳景安。
    雙方陷入對峙。
    陳景安眼見著這狐狸的屍體進一步腐化，而後那條被他砍斷的尾巴，再度長出了一顆新的腦袋。
    同樣是一個女人，但是與先前不同了。
    這架勢，仿佛這一具狐狸屍體裏麵，寄生著的是一個完整的種族。
    陳景安眉頭微皺：“楚嬌娘娘如今身在何處？”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
    這一世，楚嬌娘娘肯定沒有像對自己一樣，用她最後的狐狸尾巴賜下詔書。
    聽到他的問話，麵前這群狐狸先是呆愣住，轉而大笑了起來。
    “能問出這樣的蠢問題，看來你果然不是司露。”
    “難道你忘了，不就是你主動找上的獸神，並且答應與我們合作，又在關鍵時候給了楚嬌娘娘致命一擊。”
    陳景安這下是真的傻眼了。
    他是真沒想到，蝕歲蝶竟然真的選擇一條路走到黑了。
    勾結獸神，謀害神後……
    這家夥的事跡，說是神朝的頭號叛徒也不為過。
    司露神官的名頭是不能再用了。
    否則，蝕歲蝶留下的惡果，將來都得落到自己身上。
    他果斷揮出一劍，直接將九條狐尾全部斬斷。
    “我仙葫與爾等妖孽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