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深陷的眼眶中，目光已是渾濁不堪。
    他們甚至都無法再正常言語，嘴唇不停地張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一幕讓餘下的四名審判神使看得毛骨悚然，此刻他們的臉上已經滿是駭然之色，先前那副高傲的神情已經蕩然無存。
    莫薩托隨後開口，將聖者大人的話語傳達給他們：“因剛才的惡行，聖者大人對他們降下了神罰。”
    “但是你們也不用過於慌張，聖者大人是仁慈的，不但留了他們一條性命，也不會遷怒於你們。”
    “現在，諸位可以隨我二人，去麵見聖者大人了。”
    莫薩托做出邀請的手勢，四名審判神使驚懼的目光中，出現了幾分猶豫之色。
    他們畏懼神官們的手段，但更害怕近在眼前的恐怖神罰。
    不管這位聖者是不是異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可以在悄無聲息間，輕而易舉的就殺死自己。
    兩位垂垂老矣的同伴就在眼前，他們可絕不希望自己也落得這樣的淒慘下場。
    莫薩托並沒有催促他們，就這麽耐心的等待著。
    經過一番掙紮，有三名審判神使還是覺得暫且保命比較重要，應下了這份邀請。
    他們想的是暫且與這聖者周旋一番，實在不行，再舍棄肉身用“歸還法令”逃離此地。
    不過其中一人卻是另有想法，他假意答應，待眾人下降之時，驟然飛入雲端，開始朝著神殿的方向全速狂飆。
    三名同伴見狀皆是眉眼一挑，心中不由得一喜。
    因為按照這個速度，這個逃跑之人很快就能逃離這片區域，隻要神殿得到消息，定然會立刻派出支援。
    可就在這時，莫薩托的一聲歎息傳入了三人耳中：“唉...愚蠢的人啊，做出了一個最糟糕的選擇。”
    話落之際，一連二十多道淩厲白芒衝天而起，瞬息間便已經追上了那逃跑的審判神使。
    這名審判神使使出渾身解數，奮力抵擋了一半的白芒，但麵對這樣的飽和式打擊，這可是遠遠不夠的。
    餘下十多道白芒貫體而過，瞬間摧毀了他的肉身。
    “歸還！”
    他立馬動用歸還法令，但這份念頭就仿若被投入深穀，沒有傳出分毫回響。
    “怎麽會這樣！不！！”
    嘭嚓！
    下一瞬，這名審判神使的肉身便是轟然爆開，在空中消散於無形。
    “他...歸還神殿了嗎？”
    “等等，為什麽沒有秘術的波動？”
    “他的靈魂呢？我怎麽完全沒有感應到！”
    餘下三名審判神使麵上充滿驚疑之色，經過一番探查感知後，他們便意識到一個恐怖的真相。
    這名同伴已經在剛才的法光之下，形神俱滅了！
    歸還法令沒有生效，不難想到，這肯定也是那名聖者大人的手筆。
    這下，他們心中留存得最後一抹希望，也被掐滅了。
    看著三人有些呆滯的麵龐，莫薩托提醒道：“三位，請吧，最好不要讓聖者大人等太久了。”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三人已然沒得選擇，隻得麵若死灰般的跟隨莫薩托二人來到了部落之中。
    塔樓內，楊元鴻端坐高台，一身黑色龍鱗閃爍出攝人心魂的光彩。
    在他的左右兩側，站著洛琳和已經恢複修為的蒙特。
    這兩個年輕的蠻族修士雖然都是隻有血紋境四階的修為，但卻是讓進入房間的三名審判神使都感覺到了些許危險的氣息。
    “聖者大人，他們來了。”
    “歡迎你們的到來，請坐吧。”
    三人相視一眼，緩緩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個...聖，聖者大人，我們已經見識到了您的手段，不知您邀見我們，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短暫的沉默後，三名審判神使中境界最高的一人張口詢問道。
    楊元鴻隨即一笑，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一揮手，將三道神光打入了他們三人的腦中。
    三人腦中立刻浮現出了楊元鴻從接觸獵矛部落開始的所有事件。
    三名審判神使看到他為困苦的底層部落降下賜福，因此得到了部落百姓的擁戴。
    看到了他講述災難預言，並施展神罰之術，幫助邊地部落抵禦蠻獸之災。
    看到了他治愈米娜和蒙特，看到了他為其他效忠於他的蠻族修士降下恩賜饋贈。
    當然，也看到了他講述自己的來意，以及神明下墜的真相。
    半刻之後，他們從這些畫麵中回過神來。
    “這是我一路走來的過程，我想，你們在看過之後，心中應該會有所判斷。”
    楊元鴻緩聲道：“拋開所有的枷鎖和束縛，我可以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無論怎麽選，我都會尊重你們，並保證你們的安全。”
    “是要繼續幫助神殿助紂為虐與我為敵，還是成為我手中的利刃，審判那些虛偽之人的罪行，為其他族人帶來真正的光輝。”
    楊元鴻的話語，讓三人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加入神殿的時間，甚至比莫薩托還要早，過去漫長的歲月中，他們一直效忠於主教與神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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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過去的認知中，主教大人便是神明之子，神官們便是神明的代言人。
    他們共同侍奉著神明，並通過降臨儀式，為全體蠻族降下賜福，是受萬民敬仰的存在。
    但在今天，他們從楊元鴻口中得知的故事，卻完完全全是另一種版本。
    並且由於慢慢爬到了神殿的高層，成為審判神使，他們對於神殿的一些做法也都心知肚明。
    神殿確實從未向神明獻祭過任何祭品，所有祭品的來源，都是通過其他蠻族部落進貢。
    而最終得到的神明賜福，也是由神殿和王室們先行享受，剩下的才會被分發給各處部落。
    然後就是從三十年前開始，“下墜期”出現，神明的光輝開始黯淡，賜福數量銳減，即便神殿增加了舉辦降臨儀式的頻率，但依舊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他們從神官那裏得到的說法，一直都是說，此等禍事，是因下層蠻族百姓不夠虔誠導致。
    但在看過楊元鴻的經曆後，他們便是明白，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底層民眾連飯都吃不起，也要供奉神明，而反觀王都的那些貴族們，整日沉溺於享樂，有的新生貴族甚至連《神之書》的第一頁都沒有翻開看過。
    兩相比較之下，誰才是真正的丟失了虔誠之心，便已經不言自明。
    並且隨著情況的不斷惡化，他們也或多或少聽聞過，神官們為某地降下所謂“神罰”的事情。
    現在看來，這些會引來災厄並侵蝕神明的力量，正是由他們的貪婪無度造成的。
    “我從小就始終堅信，神明會為族人帶來安寧與富足，並一直以此為目標努力著。”
    此前開口詢問的那名審判神使緩緩說道。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看向了上麵神印紋路：“我曾以為，隻要自己堅決的執行神殿的指令，便可用這份力量，獲得神明的認可，並為同胞們帶來光明。”
    “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謊言，我一直以來，竟然都在幫著那些罪徒們做著加害神明的事情，並因此讓同胞們陷入苦難煎熬...”
    “感謝您聖者大人，感謝您告訴了我一切的真相！”
    說著，他便是站起身，而後來到楊元鴻的麵前單膝跪地，做出獻上忠誠的動作。
    “從今天開始，我將立誓效忠於您，作為您的利刃，將那些加害神明之人，盡數斬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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