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藥……軍用標準……”高要喃喃自語，眼神銳利如刀，“豈是知道個‘一硝二磺三木炭’就能玩得轉的？”
    古代沒有精密儀器，每一次原料提純都是對耐心和方法的考驗；每一次配比混合，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儲存和運輸更是隨時可能引爆的噩夢。高要深知其中的艱辛，他是一步步從血與火的教訓中走過來的。對手即便拿到了“說明書”，想要複刻出堪用的軍用級火藥，並形成有效戰鬥力，需要付出的時間、資源和血的代價，絕不會比他少！而這段時間差，以及他手中更成熟、威力更大、數量更多的火藥武器，就是他克敵製勝的王牌。
    所以，項羽可能有黑火藥的消息，值得警惕，需要認真對待，但絕不足以讓高要感到恐懼。
    高要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內回蕩，帶著一種穿透迷霧的冷靜“就算楚軍真走了狗屎運，搗鼓出了黑火藥，又有什麽可擔心的？”
    高要走到巨大的沙盤旁，手指重重地點在代表鹹陽的位置，“南境軍列裝火藥，早已不是秘密。項羽憑什麽認為，他手裏那點剛出爐、威力存疑、數量有限的‘玩意兒’，就能抵消我軍多年經營的優勢，甚至給他底氣強攻天險函穀關？”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直視蕭何“這‘巧合’本身，就透著邪性！鹹陽是什麽地方！楚軍第一次是靠著聯軍一起，再加上鹹陽已經無兵可用這才能夠拿下鹹陽的”
    “如今我軍已嚴陣以待，守城器械、兵力部署都已加強。兵法有雲‘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項羽是莽，但絕非傻子，範增更是老謀深算！他們明知先機已失，強攻硬啃函穀關，勝算渺茫，傷亡必巨。這不符合任何戰略常理！更不符合一個以保存實力、逐鹿天下為目標的梟雄該做的選擇！”
    高要的質問，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蕭何心中那扇被地圖局限住的思維之門。他此前所有的推演，都基於楚軍目標直指鹹陽、必攻函穀關的前提。此刻被高要點破，他也感到了強烈的違和。
    是啊，這太反常了！範增的名聲，蕭何是聽過的。此人早年便以智計聞名，秦始皇統一後，他與項梁被朝廷視為心腹大患，通緝多年卻始終能周旋自保，其韜略絕非等閑。有他在項羽身邊，怎會製定出如此近乎自殺式的強攻計劃？
    蕭何眉頭緊鎖，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目光再次死死釘在鋪滿書案的那張精細的鹹陽周邊防禦圖上。函穀關的標記、附近的河流、山脈、道路……每一個細節他都反複審視，試圖找出被自己忽略的破綻，或者楚軍可能另辟的蹊徑。圖上的一切都指向同一個結論就算是有黑火藥的存在，強攻鹹陽，代價高昂，勝算極低。
    長時間的專注和內心的焦灼讓他口幹舌燥。他有些疲憊地直起身，離開地圖邊緣，走到旁邊的案幾旁，端起一杯早已溫涼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就在他放下茶杯，下意識地再次抬頭，目光越過書案重新投向地圖的瞬間——
    仿佛一道無聲的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視角變了！
    此前，他和高要都緊貼著地圖邊緣，視野被牢牢鎖定在鹹陽及周邊數十裏的範圍內，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那一處戰場。此刻，他站在幾步之外，居高臨下，整張地圖的全貌——尤其是地圖最下方、平時容易被邊緣視線忽略的區域——清晰地映入眼簾！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端著空茶杯的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臉色在刹那間褪盡血色，變得一片煞白！
    “王……王上！”蕭何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驚駭和顫抖，他幾乎是踉蹌著撲回書案邊，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急促，狠狠戳向地圖最南端一個看似不起眼、卻扼守著通往漢中盆地咽喉的關隘標記！
    “陽平關！是陽平關！若……若楚軍的目標……並非鹹陽，而是……陽平關呢？！”
    “陽平關？”高要初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眉頭微蹙，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這個名字雖不陌生，但在此刻的緊張氛圍下，它似乎太過遙遠，與眼前的函穀關危機似乎並無直接關聯。他順著蕭何顫抖的手指，目光在地圖上急速移動，從鹹陽一路向下，掠過代表秦嶺的連綿山勢標記，最終定格在那個被蕭何指尖死死壓住的、標注著“陽平關”三個小字的關隘。
    刹那間，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
    高要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臉上的輕鬆和冷靜瞬間凝固，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驟然收縮！
    “陽平關？！他怎麽會……目標是陽平關？！”
    電光火石之間，所有的“不合理”瞬間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
    佯攻函穀，聲東擊西！ 楚軍在鹹陽外大張旗鼓，甚至可能故意泄露擁有“黑火藥”的消息，都是為了製造一個巨大的煙霧彈！將高要麾下所有精銳、所有注意力，都牢牢吸引、釘死在函穀關一線！
    真正的殺招在南方！ 陽平關！此關雖不如函穀關那般名震天下，卻是扼守關中平原通往漢中盆地、進而深入巴蜀的唯一戰略通道！一旦陽平關失守，項羽的楚軍主力便可長驅直入漢中盆地！
    漢中盆地的致命意義！ 漢中是天然的糧倉，更是連接關中與巴蜀的戰略樞紐！得漢中，則巴蜀門戶洞開！屆時，項羽不僅能獲得一個穩定富庶的大後方，更能以漢中為跳板，或出祁山襲擾隴西，或穿越大巴山直插巴蜀腹地！整個大秦帝國的西南半壁江山，將暴露在楚軍的兵鋒之下！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還是鹹陽，一旦讓楚軍拿下了鹹陽，那就等於是讓鹹陽成為了一座孤城，這才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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