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熠陽隨意向前邁了幾步，視線落到遠山之外，那雙眸子裏閃爍著複雜難辨的情緒。
    似懷念，似不甘，似悔恨。
    她的思緒像一團亂麻，糾結在一起，難以理清。
    半晌，她開口：“我想，我是因為遺憾才來到這裏的吧。”
    “我企圖，在這個夢一樣的地方，彌補我沒有好好說出口的‘再見’。”
    視線回斂，夏熠陽緩緩低下了頭，目光聚焦於腳下那片堅實而近乎真實的土地，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倔強。
    “我想要找到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我想要給她一個擁抱，然後告訴她‘要記得想我’。”
    “順便，再譴責她的……她的失約。”
    明明，明明兩個人就要見麵了。
    房子早已裝修好，兩人同住一個小屋的幼時約定也即將實現。夏熠陽也趕在年前搬了進去，就等著李穆衍進修回國。
    可惜……
    前一天，李穆衍還在吐槽航班延誤改期，第二天，夏熠陽就在機場接機區收到航班失事的通知。
    她忘了當時自己的表情，忘了當時的情緒，更忘了自己是怎麽接受這一切的。
    或者說，到今天，夏熠陽也還沒能接受這個事實。
    思念是難以具象化的痛苦，更是數不清的遺憾。是每一次回憶都會潮濕的眼眶，是每一次閉眼都會浮現的笑顏。
    也就差三百七十多公裏了……
    深呼吸一口，夏熠陽抬頭回首，僵硬著扯起嘴角問道：“怎麽樣，我的回答不錯吧？”
    祁九默默地點了點頭，神色間褪去了平日的吊兒郎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關切。
    他上前兩步，溫柔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悄然滑落的淚滴，眼底透露出疼惜與嗬護之意。
    眼角處的溫度有了實感，夏熠陽的心尖仿佛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情緒的快速轉變讓她心滯了一拍，呼吸不由得停了兩秒。
    那種感覺卻就是一股洪流，無法抑製地湧上心頭，衝得她指尖發麻，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輕，眼睫顫動不停。
    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失態。
    本來挺難過的，被他這麽一碰……倒是，倒是沒那麽傷心了。
    夏熠陽眼神中閃過恍惚，然後下意識側頭，躲過了祁九的觸碰，她狼狽後退半步，挪開了視線。
    此刻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氣氛。周圍的環境仿佛也感受到了這種尷尬的氣氛，變得格外安靜。
    祁九喉頭滾動，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努力保持鎮定，但微微顫抖的指腹卻泄露了他內心的慌亂。
    夏熠陽則低垂著眼簾，努力從剛才失控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她輕咬舌尖，平穩著聲線：“你，我們不是，你任務是什麽呀？”
    “任務？任務是……我看看……”
    聽著祁九罕見的語無倫次，夏熠陽的尷尬又多了幾分，她沉默閉眼兩秒，好想大聲嚎叫。
    救命啊，怎麽就突然到了這一步！
    自己在幹什麽？到底在害羞個什麽勁兒啊？！
    “咳，是有玩家反映，稻香村最近老是出現玩家物品丟失的bug，異端管理局懷疑是有魂念作祟，所以……”
    祁九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強自鎮定地拿起任務說明，逐字逐句地認真閱讀，試圖慌亂泄露於言表。
    “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到這個魂念，並且……視情況解決它。”
    而夏熠陽也是一邊聽著，一邊故作嚴肅地點頭，麵上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細致嚴謹的負責態度。
    可兩人頻頻避開的眼神觸碰卻是那麽刻意，但他們又無比默契地忽略掉某些變質的氣氛。
    “懷疑？你們管理局上頭也不知道出現bug確切原因？”
    “對。”
    祁九應聲點頭，再次收起任務麵板，將思緒重新歸攏。
    “物品丟失……就一定就是魂念做的嗎？萬一是遊戲係統的問題呢？”
    夏熠陽微微皺眉，心跳雖尚未平複，但腦子裏還是開始思索任務相關的信息。
    她想起現實世界中的那些遊戲。遊戲出bug好像蠻正常的，為什麽管理局就一定認為是魂念呢？
    “遊戲官方已經進行了程序的修複，但稻香村的這個問題短期內反複出現，持續的時間不短了。”
    “普通bug應當做不到這樣的地步，合理推測是魂念作祟了。”
    祁九緩聲解釋，但話語一轉，他也變得有些不確定。
    “這個應該不算個麻煩事兒，就算是魂念所為，但他好像沒有傷害別人的意思。隻是有些……”
    一時之間，祁九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像是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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