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綠被捌叁和祁九帶走了。
    李穆衍站在三樓走廊，望著空蕩蕩的裏間，神色不明。
    阿綠走的時候，祁九也下了樓，為了以防萬一，他也跟著回了趟管理局。
    對於阿綠的決定，他雖有震驚，但更多的是慶幸。
    這個黃名魂念在小院裏對他來說更像個定時炸彈，誰知道這炸彈炸的時候會不會波及到夏熠陽呢。
    祁九開開心心送阿綠走，同時也接收到了虞言不對勁的消息。
    他跟虞言不熟，心中沒多大波瀾，直接應了查虞言的活兒。畢竟這人也經常出現在小院，他得杜絕一切有可能暗害夏熠陽的因素。
    小院裏一下子少了三個人，現在，小院裏除了熟睡的夏熠陽，還有房內的溫辭秋，就隻剩葉含星和李穆衍了。
    走前最後阿綠如同過去看過的那些電視劇一般，轉頭還對她說了一句“牧言，希望以後還能來你的小院做客。希望，還能吃上你做的飯菜”。
    忽然有一種割裂和荒誕感。
    今日的生活，就像是按了加速鍵一般。
    想起明明前一日這小院還燈火通明，大家還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慶祝新年，這才短短一天，就出了這麽多事。
    李穆衍竟然有幾分空落落的感覺。
    怎麽，也揚不起一抹笑意。
    “披上披風吧，人是會怕冷的。”葉含星忽的開口道。
    她穿得並不算單薄，但站在寒冷的夜裏，形單影隻，惹人憐惜。
    他沒有披風，沒法給李穆衍搭上，隻能這樣呆呆的提醒。
    李穆衍低頭輕笑一聲，這話還是兩人剛見麵時，教葉含星怎麽做一個人時的叮囑。在這種情景下再次被提及，倒是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但她沒有將披風取出來披上，也不知是不是適應了這裏的環境，她居然一點都沒感受到冷。
    “祁九那邊已經交代管理局去查虞言，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嗯。”李穆衍應聲，沒再多話。
    月亮孤零零地掛在天空，輕紗般的熒光籠罩在兩人身上。
    長久的沉默後，最後還是凝出了一道長長的歎息。
    葉含星從後攬住李穆衍的腰，似乎這樣能傳遞給她一點溫暖。
    他半低著頭，小心翼翼在她耳畔輕問：“牧言，你對這裏……失望嗎？”
    “嗯？”李穆衍一怔，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微微偏頭過去，對上他有些失落的表情。
    “你最近，很不快樂。”葉含星嗓音低低的，細聽還有幾分惆悵。
    雖然沒點出任何事情，但她聽出了其中暗含的意思。
    抬手回抱住對方的手臂，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李穆衍失笑。
    “葉含星你怎麽回事兒啊？又開始擔心我對這裏失望了，要跟夏夏一起離開這裏，不要你嗎？”
    葉含星沒說話，隻是手上又緊了幾分，臉靠著她的脖頸蹭了蹭。
    “葉含星，你不會也完全信了那個傳聞吧？”
    “我……不知道。”
    牧言同他表露心意的時候，已經向他起了誓言。但這個傳聞暴露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想到了那些不好的結果。
    “是不是笨啊。”李穆衍有滿肚子話要講，但脫口而出的也隻有這幾個字。
    她知曉葉含星的不安，但眼下，真真假假的消息太多，她自己也沒捋清楚頭緒，也不想說過多沒用的推測。
    她伸手摸摸他的側臉，語氣放軟了些：“怎麽又像個可憐的小狗一樣，生怕我把你丟下了。”
    “汪……”葉含星輕聲拖長了這一句叫喚，惹得李穆衍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這可是耍賴啊，我可不會因為你這麽叫了就親你。”
    昨晚的梗再次拿出來，又逗了他一番。
    李穆衍將頭往後又轉了些，臉靠著他臉頰也蹭了蹭，用聽起來很軟但語氣堅定的聲音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再到處找我，也不會讓你遙遙無期的等下去的。”
    葉含星短暫放開手，將她轉到正麵，抱進懷裏。
    “我們說好了。”這句話悶悶地從頭頂傳下來。
    我不會丟下你的。李穆衍在心裏默念了這一句，環住他的背，往下輕撫。
    兩人正在這裏你儂我儂，小院大門處突然傳來了溫折枝招呼客人的係統語音。
    李穆衍神色一緊，挪開臉，眯著眼看清了人，才有一瞬間放鬆。
    “是祁九回來了啊……”
    話音未落，她的臉色又難看起來了。
    祁九一個輕功上了別院的二樓，沒走門，直接推了窗，躍進屋內。
    李穆衍居高臨下將這套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大半夜的，這人怎麽一回小院就往夏夏房間裏跑，要死啊！真當她這個小丈母娘是擺設嗎？
    她脫開葉含星的懷抱，轉頭就要往樓下跳。
    但剛跨出一步，感受到手裏的觸感，她又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看著自己跟葉含星牽著的手，對方眼睛裏盈滿疑惑，李穆衍表情閃過幾分不自然。
    她這樣看起來好雙標。如此想著她又收回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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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大哥不說二哥了，孩子大了，懶得管。
    祁九蹲在床邊，頭倒在床沿上，看著夏熠陽平靜的睡顏，輕輕勾起嘴角。
    這是他的情緣啊，真漂亮……他之前是怎麽說他見過的美女多這種鬼話的。
    想伸手摸摸她的臉，但又怕將人吵醒過來，他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念頭，捏成拳頭。
    夏熠陽……
    他腦子裏一直喊著她的名字，腦海裏盤旋著這兩天發生過的所有事。
    先是她忽然醒不過來了，又翻出了師父的舊事，再然後她待在房間裏他卻不得不出門處理阿綠的事情……
    剛不過陪了她一會兒，大抵還是今日太無聊了，天黑沒有多久，她便又睡了過去。
    明明應該是歡喜的兩日，她卻像是籠中鳥一樣，因為大家沒空照看她，為了保證她的安全，現在她隻能待在這個小院裏。
    歎息哽在喉嚨，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壓迫著胸腔，最終也隻能在唇齒間徘徊，化外無聲。
    看著夏熠陽的魂念，依舊散發著亮眼的橙色光芒，但有了前車之鑒，祁九總覺得她的魂念帶著些暗淡。
    他站起身來，從背包裏抓出一把粉末輕輕撒到夏熠陽露在被子外的身體上。
    粉末剛觸碰到身體，夏熠陽就皺起眉來，哼唧了幾聲，掙紮著翻身，砸吧砸吧嘴又平靜下來，並沒有蘇醒。
    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感覺到光芒似乎是比剛才亮之後，祁九才溫柔地將被子往上攏了攏，微微後退倚在床邊盯著夏熠陽的睡顏。
    看得正入神，腦子裏“叮”的一聲響起，祁九發現是牧言發來的提醒。
    [牧言]悄悄對你說：大半夜的，別在人家睡著的姑娘家房間裏待太久哈，別動手動腳的。
    [牧言]悄悄對你說：情緣也不行！
    他從夏熠陽床邊沒關嚴實的窗戶縫裏望出去，就看到葉含星和牧言黏在一起的身影。
    隻許州官放火，不允許老百姓點燈？！
    但他也隻能在背後這麽蛐蛐。
    你悄悄對[牧言]說：反正我也不用睡覺，我想在這裏等著她起床，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到門外去待著。
    你悄悄對[牧言]說：我想她醒來第一時間就看到我。
    發出消息後，卻許久沒收到回信，祁九抬頭，隻見牧言按著太陽穴懊惱的模樣，持續了許久。
    直到走廊上的人手一劃，轉身往樓梯走去。
    同時，他又收到了一條密聊信息。
    [牧言]悄悄對你說：隨你，自己把握分寸。既然你守了，我今天就不過來了。
    祁九默默在心裏道了句謝，看著夏熠陽的臉，最後在她的額頭留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他輕手輕腳走出門去，坐到圍欄上，擋住了那漏風的窗戶，透過去看著被窩裏的人影。
    “晚安，夏熠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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