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九和溫辭秋目光交匯，彼此沉默，隨後便各自轉身，擦肩而過。
    溫辭秋邁步進屋，李穆衍還以為祁九又回來了，又睜開眼不耐煩道：“我都說了這件事沒得商量，你……辭秋？”
    見到是意料之外的人，李穆衍強忍著不適壓住心底翻騰的負麵情緒，起身坐了起來。
    溫辭秋站在桌前，語氣溫和卻不容置喙。
    “牧言，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葉含星蹙眉，不解地看向溫辭秋。何事居然還要自己避開？
    單獨聊……李穆衍雖也納悶，但思索兩秒，還是同意了。
    辭秋是有邊界的人，一般不會提這樣的要求，若是談及私事，葉含星在場也的確不方便。
    “葉含星，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也先去休息吧。一會兒也不用過來了，等我跟辭秋聊完，我想再睡會兒。”
    葉含星看著她切實慘白的臉色猶豫起來，再想起他進屋時牧言倒在地上的場景，他更不想同意了。
    李穆衍捏了捏他的手，安撫性地一笑，又補充道：“我真沒事兒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葉含星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最終對上李穆衍認真的眼神，還是鬆了口。
    “那好吧，你們長話短說，早點休息。”
    “我知道了，快走吧。”李穆衍笑著，抬手輕輕推著葉含星的手臂就趕人走。
    目光追隨著葉含星的身影，直到門關上，她才收回目光，轉向溫辭秋。
    “辭秋，忽然來找我，是為何事呀？”
    “為什麽還是要送夏熠陽離開？”
    聽到是這個問題，李穆衍一怔，倒是沒想到溫辭秋這麽忽然單獨來找她居然是因為這個話題。
    而且還是在這個時間點。
    難不成來為夏熠陽求情呢？
    李穆衍抬手，指尖緩緩滑過自己緊鎖的眉心，想要驅散擾人的疲憊與煩躁。眼神微微閃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與回避。
    她內心深處並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事，可能說來話長……”她默了幾秒，開口道：“辭秋，這個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這是我跟夏夏之間的事。”
    麵對的畢竟是溫辭秋，李穆衍終歸做不出那種很冷酷的模樣，隻能刻意調整了自己的語氣，盡量溫和些，希望對方能夠理解她的立場與決定。
    “辭秋，我知道你也不想夏夏離開這裏。我們都很感謝你之前的幫忙，但是這件事，沒得商量。”
    “這裏，她實在不能久待。”
    李穆衍說話語速緩慢，每個字都清晰可辨，其間夾雜著較長的停頓，顯得頗為吃力。
    也的確，她說的每一個都錐心。
    她也疼。
    但是她沒得選。
    溫辭秋微微偏過頭去，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上，神色異常平靜，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宛如一潭深不見底、寒冰封凍的靜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與疏離。
    “可你之前，不是這麽答應我的。”
    他大步流星地逼近李穆衍，身軀挺拔而略顯高大地擋在她身前，瞬間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他站立的位置巧妙地形成了居高臨下的態勢，目光如炬，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直視著她
    “你說過，你喜歡這個世界，願意留在這個世界。”
    “夏熠陽是你的好朋友，為什麽你不願意她也留在這裏呢？”
    “你欺騙我……”這句話帶著些顫抖，聽在李穆衍耳朵裏，顯得異常脆弱。
    “這不是欺騙。”李穆衍仰起臉來，認真看著對方的眼睛。
    她心底歎了口氣，夏夏生氣歸生氣，但終究是理解她的。但溫辭秋不同，他現在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
    他或許在門口聽到了許多，但是卻無法理解，如果不解釋清，可能會有些麻煩。
    “辭秋，我從未欺騙過你。我說喜歡這個世界是真的，我願意留在這個世也是真的。”
    “可是辭秋，這裏適合我們，但不適合夏夏啊。你看到了，她的身體無法適這裏，總是莫名其妙地能量就消失了。”
    “如果沒有魂念補充，她怕是……早就醒不過來了。”
    提到這裏，李穆衍腦海中閃現過那天早上的情景，心下一緊，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可這話並未讓溫辭秋的臉上回暖，他冷聲反問道。
    “我們收集魂念，不就是為了保護她麽？我們不是在找辦法讓她能夠留下來麽？她自己都說想再等等。”
    等？真的能等嗎？
    李穆衍搖頭：“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萬一她哪天突然就能量枯竭了呢？”
    “我又何嚐不想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垂了眸，輕聲道：“現在既然有一個能保全可能性，為什麽不試試呢？”
    “夏夏在這裏，是人人覬覦的寶物。她沒有自保能力，對她的威脅又有許多。遍地的紅名魂念都在打她的注意，我不能讓她一直陷在這危險之中。”
    “她明明不用經曆這些，若不是為了來找我，外麵可比這裏安全多了。”她喃喃道，眼角終究落下一滴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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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還是回去的好。”
    哪怕……哪怕再也回不來。
    李穆衍再次挪開眼，反複壓製著身體的難受和不明的情緒。
    看著和曲琬舟的聊天對話框，她身體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縮起來，好似這樣能緩解些內心的煎熬與痛苦。
    可她又不願在人前展露出脆弱，於是，她隻是顫動著睫毛，快速地深呼吸了幾次，不讓溢出一絲一毫地難受。
    最後，李穆衍將在停留在對話欄裏的‘謝謝’，發了出去。
    之前在各處打聽傳聞之時，她想著琬舟知道的小道消息肯定不少，便也向她問了此事，對方樂意幫忙，很快就去打聽了。
    就在夏熠陽進屋前片刻，曲琬舟正巧發來了消息。
    那時候，葉含星剛送完吃食，剛鬆懈下幾分心情來找李穆衍，誰知就見房門大開著，映入眼簾的是李穆衍無力地倒在地上，身體微微蜷縮，臉色蒼白。
    他身上的魂念粉末都用光了，急得差點跑去找祁九，李穆衍卻暈暈乎乎地自己醒了過來。
    葉含星緊繃著臉頰，嘴角下垂，但他的眼神中卻流露出的擔憂卻很直白。這板著臉還要關心她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李穆衍一邊語調柔和充滿安撫的哄著人，一邊打巧妙地引導著話題，悄悄打聽起夏熠陽那邊的反應。
    確認姑奶奶好像有點氣但不多，才算放下心來。
    葉含星小心翼翼摟著她，就像是抱著一件易碎的瓷器。在這樣的懷抱中，李穆衍先前因昏厥而帶來的不適與痛苦已然消散。
    她躺著捏捏他的手，沒什麽交流但也覺得安心不少。
    寧靜片刻，腦子裏就傳來‘叮叮’響，是曲琬舟發來的私聊。
    [曲琬舟]悄悄對你說：消息我打聽到了。
    [曲琬舟]悄悄對你說：傳聞裏的那個人不是一個人進去的，一同去的還有他的朋友。
    [曲琬舟]悄悄對你說：那人宣稱在那個場景裏會有一個機遇。當時兩人都是紫階，他朋友被選中忽然升級到了橙階，打開了通往外界的窗口，結果他的朋友離開了這個世界。而他自己被打回藍階，回到了遊戲裏。
    看到有第二人的存在，李穆衍才解了自己心裏的一份疑惑。
    畢竟，如果隻是有人回來，那能不能穿越這個事還未可知，但既然已經有人出去了，那就能驗證這個傳聞的可行性了。
    你悄悄對[曲琬舟]說：確定麽？
    [曲琬舟]悄悄對你說：我問過了，他的朋友進入那個場景後，再也沒在遊戲裏出現過了。
    再也沒有出現過……
    意味著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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