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熠陽驚訝的眼神中，火車緩緩開啟，在她視線中慢慢拉長，直至變成一道細長的黑線駛遠。
    新的一輛火車又憑空出現在眼前。
    “其他人，自行組合，上車。”
    安排好其餘人，一淩這才對夏熠陽和祁九點點頭，“你們兩人跟著我走吧。”
    他走在最後，在聊天框裏發了個‘十四’，又看向旁邊神行傳送點的地方，在虛空中停滯了幾秒，並未有人出現。
    收回視線，嘴角抹平，邁步走進了車廂。
    火車開始行駛，夏熠陽雙手不自覺地交疊在一起，指關節因緊張而泛白，整個人顯得異常緊張。明明離開了冰天雪地的銀霜口，但從指尖透出的冰冷感，卻如同被那裏的冰雪所烙印，久久不散。
    “不要擔心，我們會找到牧言施主的。”一淩給自己吸收了一把粉末，順手分了一半給夏熠陽。
    “不，我就是……算了。”夏熠陽已經適應了魂念恢複時，略帶刺痛的能量流，和她心底洶湧暗流般的焦慮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麽。
    她說不出個一二三，就是覺得，見證一場離別的時刻越來越近了。
    ——
    從遊戲公司園區離開後，接連跳躍了數個場景，西幻風格花樓建築的天蘇奇譚，到水下龍宮淵穆靈宮，再到江南水鄉風格的觀園幻景……穿梭了十幾個場景。
    不管景色多好，溫辭秋都未選擇過多停留，步伐總是帶著一種急切與決絕。每到一處，來不及多打量幾秒，李穆衍就被拉扯著去了下一個地方。
    眼前場景再次轉換，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星河燦爛，浩瀚無垠的星空璀璨奪目，流光布於腳下，如同一條巨龍在星空中穿梭，成了一條蜿蜒盤旋的路。
    在廣闊的虛空中，每隔幾十尺便懸掛著一個門派獨有的標識。
    標誌的空隙之間均掛著一個窗口，有的展示著繁複的文字記錄，有的則播放著生動的圖像與視頻片段，記錄了遊戲公測後十三年的江湖歲月。
    溫辭秋此刻的腳步明顯放慢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急切地趕路，似是對這些東西有些好奇，以一種近乎悠閑的姿態，在這片星河璀璨的世界中前行。
    李穆衍跟在他身後，麵色雖不顯波瀾，但心中焦急萬分。
    她想要找機會發出去消息，可惜現下右手被牢牢鎖住，無法自由活動。虞言警惕的目光始終緊緊盯著她，另一隻手不好操作，實在難辦。
    麵前的人忽然停住了腳步，李穆衍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撞了上去，連忙撤回半步穩住身體。
    “這就是，外邊的世界麽？”
    聽到這低聲的疑問，她跟著抬頭看去。
    畫風截然不同的人物麵容出現在屏幕中，他們打扮利落，身著各式各樣的現代日常裝束，或是簡單或是時髦，都與遊戲裏的裝扮截然不同。
    時不時晃過幾個特寫的鏡頭，李穆衍才反應過來自己好久沒見過外邊的人了，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與向往。
    遊戲裏的臉容都是她曾經精細調整的，想換隨時都能換。但最主要的是，不像個真人。
    看久了她都忘記了自己曾經的容貌了。
    溫辭秋轉過頭來，看向她，一雙眼睛異常明亮，手腕上抓住她的力越來越大，李穆衍根本無法躲避，隻能無奈地被他牽製。
    “這裏，應當就是出去的路了……”他的喃喃自語中帶著幾分瘋魔，恍若美夢成真之後的慶祝。
    可這不過就是個循環播放的視頻而已，哪有什麽路？
    李穆衍看著這個界麵暗自搖頭，想出聲阻止溫辭秋的動作。
    可就在這時，虞言突然伸出一隻手，迅速而有力地抓住了她另一隻空著的手腕。
    她尚未來得及驚呼出聲，一股莫名的力量便猛然襲來，讓她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仿佛靈魂即將脫離軀體，身體瞬間失去了控製。眼前一黑，她兩腿發軟，直接跪倒在地，險些失去意識。
    眼前的屏幕好像剛播放完一段視頻，逐漸變得透明起來，宛如一層輕紗。
    就在這時，原本一片蔚藍、宛如虛空的背景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巴掌長的黑色裂縫，像是被什麽無形的力量擊碎了屏幕。
    李穆衍集中精神瞧去，隨著能量的消失，裂縫越來越長，像是有某種力量在暗中推動著它開裂，轉眼間就快要達到半人高的程度了。
    眼神再次失焦，她隻覺得胃裏開始翻滾，讓她忍不住彎下腰，劇烈地喘咳起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能量……是從自己身上攝取的。
    鑰匙，自己是那把鑰匙。
    “沒用的東西……”不知道是哪個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暗罵。
    一邊手被鬆開來，李穆衍勉強用手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防止自己撲倒在地。剛一穩住身形，一股明顯的酥麻感便從他的四肢百骸傳來，好像恢複了一些力氣。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內部卻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是魂念粉末所帶來的磨人感覺，如同有無數細小的針尖在不停地刺激著神經；而另一半則是能量消散後留下的抽離感，骨髓中生出了深深空虛與無力。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她痛苦不堪，幾乎要崩潰。
    該死！這倆人就不能自己給自己補充魂念麽？非要拿她當中轉站？
    李穆衍眯著眼，掙紮著抬起頭，溫辭秋依然高舉著手臂，掌心中有一縷橙色的流光輕輕轉動，宛如一條活潑的小蛇，正緩緩注入那道裂縫之中。
    裂縫不再是細長的模樣，變得越來越寬，眼見著出現了其他的顏色，原本單一的黑色被一抹溫暖的橙黃色光芒所打破，那光芒如同初升的太陽般柔和而溫暖，灑進了李穆衍的眼中。
    眼見著縫隙越來越寬，約莫有五厘米的距離，光芒有所減弱，但足以讓她隱約看清裂縫背後的景象。
    這是……
    時空之門，真的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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