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您決定不把我除名了？還讓我請張玄墨去武當？”
    王也揚起的眉毛，像乘風破浪的小船船帆。
    “欸～好嘞！保準給師爺帶回去，那小子若是不去，打暈了也給您帶去！”
    一旁的諸葛青聽完，摸著下巴不由得俺尋思起來。或許，他也該把張玄墨請去諸葛村？族裏沒人掌握的三昧真火，依張玄墨的悟性，他若是掌握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還能順手指點自己和族人啊？
    諸葛青望著觀眾席上嚼黃瓜的張玄墨。
    一卡車黃瓜送他，就問答不答應？！
    諸葛青眯眯眼地笑，這叫投其所好。
    老張啊老張，沒想到兄弟，你真香！
    “張…玄…墨…！”
    山野曠林中。
    有人狼狽地倒在地上，嘴角汩汩溢血。
    鬆幸昌平從來沒有如此失敗過。
    作為一個天才，他的驕傲，他的尊嚴，他的榮譽，他的自尊，在遇到張玄墨後，統統被擊碎了，碎得片甲不留！
    他匍匐在地，拖著殘破的身軀，勉強翻身躺在陣法中央。
    呼！痛，好痛！
    每次呼吸，都有血沫從鼻腔中噴湧而出。
    “昌平君，你還好嗎？”
    “勘察隊”的成員們勉力守在陣法前。
    他聽到同伴的詢問，勾了勾手指，良久無聲。
    綠野空氣微涼。鬆幸昌平抬頭，望著古木蒼穹。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天大地大，周遭的一切讓他感到陌生又荒涼。
    “嗶”一聲。
    口袋裏的夏普手機響起熟悉的鈴音。
    “世界の端っこまで消えることなく……”
    如果能貫穿世界盡頭就好了）
    “屆いたりしたらいいのにな……”
    是從何時起，又為何緣由，再無處可尋）
    ……
    “雲消煙散的那一瞬間，是彩虹的起點和終點。”
    “生命的盡頭，一定有些什麽。我總是這樣堅持。”
    ……
    鬆幸昌平和著歌調，哼完他最喜歡的片段，這才費力地勾動手指，打開通話。
    “摩西摩西。”他拉長語調，顯得和往日一樣悠閑。
    “昌平，你還好嗎？”電話那頭的男人清了清嗓子。
    鬆幸昌平看著屏幕裏。男人今天穿著一套呢絨休閑服，戴著棒球帽，站在日光下對他招手微笑。就像一個普通中年男人對兒子的想念。
    他用沾血的手指捂住鏡頭。
    “大丈夫。沒關係）”
    “那就好啊。”
    畫麵顛簸了幾秒。
    中年男人舉起手機，換了一個角度，
    “昌平，鹿島的櫻花又開了。你看，這是你最喜愛的花。”
    男人走在櫻林中，他走得很慢，慢到每一朵他覺得好看的花，都會讓屏幕那頭的人看清楚。
    鬆幸昌平默然注視。直到先生穿過櫻林，眼前展露出莊嚴庭院。
    “祗園精舍鍾聲，奏諸行無常之響。
    娑羅雙樹花色，顯盛者必衰之兆。
    驕者難久，恰如春宵一夢；
    猛者遂滅，好似風前之塵。”
    廟壇上，有身著肌襦袢、白衣緋袴的巫女在台上跳神樂舞。
    中年男人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扶去肩上的落花。他目光卻望著屏幕裏一片漆黑。
    “昌平，告訴我，你真的好麽？”
    櫻瓣落入池水中。
    電話那頭，鬆幸昌平張了張嘴巴，長久無聲。
    “昌平，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逞強的人會活得很辛苦。”
    “這是不誠啊。”
    風起吹落繽紛。
    掩住水池裏一片狼藉。
    池中水幕像是被巨力擊破，陣陣餘浪還有微瀾未退，撞擊在池水中央的金屬祭壇上。
    祭壇周圍，供奉著各式各樣的神龕像被颶風掃過，個個從底部寸寸斷裂。濃稠如血的液體從斷裂處遊出。
    下一刻，這些神龕龜裂成巴掌大小的瓦礫，飄搖沉浮，而後墜入池底。
    蕙蘭心質的巫女用水網打撈沉渣，日光勾勒出女孩青春曼妙。
    “織子，快來和阿平打聲招呼。”男人對女巫招手。
    被叫到地女孩憂心忡忡地看著網中的殘渣碎片，對屏幕比起手語。
    “大人…您好嗎？”
    她從未見過如此嚴重的狀況。這次，是鬆幸昌平大人動用祭台，將內景的反噬轉接到神明上，讓這些被祭祀的神明替他承擔，所以他才能勉強躲過。恐怕大人那邊的情況並不樂觀。
    鬆幸昌平聳了聳肩，故作輕鬆。
    “我很好，你呢。”
    他的手指依舊擋住手機攝像頭。
    女孩單純地不作多想。隻是心中鬆了一口氣。
    “昌平君，小織等你。你會回來的，對嗎？”
    女孩嘴裏嗚呀著，用靈巧的雙手為自己翻譯。
    “當然。”鬆幸昌平自信地點頭，語氣篤定。
    “太好了！大人，我去打掃。”女孩開心地拍了拍手。
    看著紅白色的巫袍一蹦一跳的身影，木屐噠噠走遠了。
    鬆幸昌平神情忽然冷峻起來。他抹去嘴角的血，將脫臼的胳膊藏在身後，這才將手指從鏡頭上挪開。
    “鬆幸…先生……抱歉！”
    “是我辦事不周，這次消耗了這麽多神靈……”
    中年男人看著屏幕裏熟悉的麵孔，語氣慈祥。
    “好孩子，這些都是無足輕重的神靈。要知道，我們神道教足足有八百萬，死了一茬，還有一茬。給這些神靈享受香火供奉，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與你同行的人，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精銳。還有，你可以繼續與王忠合作。”
    中年男人說著，一邊向庭院深處走去。
    “放手去做吧，孩子，祝你好運。”男人的語氣像一位神父。
    “先生，如果，我……希望先生能從我的資產裏，撥給她一筆能夠安度餘生的錢財。”
    “我答應你的請求，但是，昌平，我更希望你親手交給她。”
    峽穀上空的靈光轉瞬而現。
    龍虎山中雲層漾起。金氣炁彌漫如螢火，點點落在山間。
    “墨哥墨哥，你剛才那個金閃閃的遊龍，我要學！”
    “墨哥墨哥，你真香！”
    張楚嵐拉住嚼完黃瓜的張玄墨。
    “碧蓮，那你看好，別學廢了。”
    張玄墨抬手，遊龍出。沒有對決時那份殺意，倒是輕鬆不少。
    乾坤朗朗，金霞生輝。龍禦風而行，有光落在遊龍中。
    張玄墨的視野忽然遼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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