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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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兒。
這是停留駐足在這裏的憶者對自己的稱謂。
他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
第一次遇見另一座世界的記憶,第一次親眼見證自成一界的記憶,並要在第一次相遇時奔向那道遠方。
三個第一次疊加在一起構成了他們現在的精神樣貌。
用小灰毛的話形容大概是他們現在嗨到不行。
憶者本就是敢於直麵自己悲慘命運並向其發動衝鋒的狂徒。
在某個暴風雨的夜晚,當第十三道閃電劃過天際,天邊傳來循序漸進的隆隆轟鳴,騎士穿上鎧甲,跨上戰馬,手持長矛,隨著一段急促簡短的馬蹄噠噠響後兩道身影衝入雨幕,向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發起最後的衝鋒。
浪漫又悲壯,這無疑是十分符合命途行者的葬禮。
那美妙的記憶世界就是他們為自己選擇的墳墓。
或許他們會在接觸到的一瞬間被同化成某種怪物,亦或是被吞噬,成為他們運行的養料。
但無論是哪種可能中間都有一絲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即使加上這一絲可能性那座世界依舊與墳墓無異他們也要發起衝鋒。
贖罪?
不不不,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有罪,這是事實。
踐行理念的命途行者可能會認為自己的行為有罪但一定不會停下踐行理念的過程。
無他,因為他們是行走在命途之上的存在,是這個銀河意誌力最堅定最閃耀的星辰,無論如何,無論何地,無論前方是何等險阻,隻要被他們認為值得,那就發起衝鋒!
不管前方是芳香撲鼻的綺麗夢幻之景還是深不見底吞人不見骨頭的萬丈深淵,這一趟,見證永恒!
黑天鵝看著這樣一批人略顯沉默。
心情有些不知如何安放。
該說不說憶庭高層的確幹過很多不是人幹的事。
但又不得不說憶庭在追求理念的道路上不比任何一個命途行者差,他們中有陰謀家有戰士有單純的收藏家,但這一刻的他們隻有一個共同的身份。
記憶的命途行者,追隨著記憶,崇拜著記憶,抱著毀滅記憶的想法踏上旅途的狂徒。
無論哪種都齊聚於此,友好交流,插科打諢。
“所以,我們的老板到底是什麽情況?”
看著這批人,黑天鵝最終沒有說什麽,隻是問起了這麽一個看起來沒什麽關聯的話題。
“你們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一名身居高位的憶者微微搖頭,回答道。
“星神是宇宙的奇跡,每一道開啟的命途都象征著奇跡,而奇跡往往以人們意料不到的方式登場,帶來驚喜。”
浮黎那由無數碎片構成的神軀已經說明了何為奇跡。
黑天鵝微微頷首,沒有深究。
這是她在融合精元,腦子進步一大截後想到的問題,現在得到了答案。
後續如何還得看未來。
“你們明明可以等待的。”符玄的投影降臨於此,同為占卜的主要成為她自然可以降臨。
蘊含星辰的美眸凝視這些憶者,眼中的星辰是這段時間術法大進的體現。
小小的太卜大人體內蘊含著大大的能耐。
為首的那名憶者嗬嗬一笑,雙手略微整理了一下領帶,看向黑天鵝,微微一笑。
“記憶應是宇宙的珍寶,若是放在那座宇宙這道珍寶的守護者允許我等觸碰它嗎?”
黑天鵝踟躕。
她踏上憶者這條路是因為童年時期患上失憶症的母親,理念也是保存世界上美好的記憶,因此對憶庭的各種高深莫測的謀劃不是怎麽感興趣。
可能對搗鬼這些計劃有興趣?
不過即使沒興趣她也是秉承著一名憶者的好奇在踏入賽爾宇宙後查閱過那方世界對記憶的記載。
恰好諸多戰場,大事件中賽爾號總是會及時出現,並將重要信息注入信息庫,她也得以在許可範圍內觀看這些重要信息。
而根據她查閱到的信息……怎麽說呢……但凡憶者在那座宇宙像在虛數宇宙那樣對博識尊,記憶的浮黎那樣有小動作,那守護著這些珍寶的守護者是真會毫不客氣的直接給他們拍的渣都不剩。
“嗬嗬,既如此那我們為什麽不抓住這難得一遇的機會呢?”
憶者們笑了。
如同最純真的孩童。
這一刻這裏沒有什麽流光憶庭的高層,有的隻有最初的,對記憶抱有無數美好無數追求或光輝或邪惡的理想者。
現在,他們要奔赴目的地了。
“等一下。”
就在這時一聲輕柔的語句打斷他們,阮·梅以自身特殊的形態出現在此地,一句道出。
阮·梅睜開眼,眼眸宛如最平靜的池塘一掃而過。
過去的她因自身原因對生命產生漠視,隻有在對待同一層次的人時才會顯露出更多的情感,例如黑塔。
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總能做出些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而隨著開導,指引,教誨,現在的她逐漸將目光對準下方的芸芸眾生。
在更高層次的存在眼中她並不偉岸,與那些‘螻蟻’無異,但在弱小的生命眼中她同樣偉岸。
自從那之後阮·梅一直很沉靜,出場的範圍常常是實驗室或出麵幫人處理些事情。
但最接近她的黑塔清楚自己這好姐妹正在蛻變,從對生命漠視,高高在上的‘科研人員’逐漸轉換成將自身也當做生命的一環。
孕育生命的一環也是生命。
所以阮·梅看到這些為了理念奔走的人即將向著自己的理念發出呐喊時會感到惋惜,這是世界的一大損失,同時也是生命的一大損失。
但同時阮·梅清楚的知道他們是無法被阻止的,甚至某種意義上他們的行為還是在為自己的錯誤贖罪,這就更不能被阻止了。
所以她的出現並非為了阻止。
“或許在正式前往前你們可以配合著做一些實驗,放心,這些實驗沒有壞處,如果可以你們或許可以見到那抹記憶的殘留。”
阮·梅如是道。
————
就在虛數宇宙內忙的飛起,熱火朝天都不足以形容的此時此刻,在宇宙之外,虛數之樹和量子之海的‘周圍’,混沌與聖靈幾乎是一前一後。
這邊閃來那邊跑。
說是周圍實則三方距離遙遠,隻不過在這種存在看來這點距離和下樓買早點沒區別。
追溯到吒克斯停留過的一片區域,譜尼的聖光緩緩灑下,將這些混沌的力量逐出,全程沒傷到虛數之樹一根紋路。
虛數之樹‘抖動枝葉’,向為自己治療的譜尼表達感謝。
曾經,祂和量子之海對這個突然出現,遠道而來,整個一怪哉奇哉的‘邪惡洋蔥頭’充滿警惕。
雖然以祂們的位格不可能真正表達出這份警惕忌憚,畢竟祂們不是精靈王那樣能自由自在行動的存在,但一些基礎的表達能力還是可以的,隻是等閑人看不出來。
誒,正好,譜尼不是等閑人。
言歸正傳,那時候的祂們對譜尼充滿警惕,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恨不得化形給自己來一巴掌。
該!
和那想要吞了祂們的吒克斯比起來譜尼簡直就是‘正義洋蔥頭’,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祂們錯了,真的錯了,所以大佬你趕快放出神通把那玩意弄走吧。
須翅輕輕拍著虛數之樹,安撫祂焦躁不安的情緒。
沒誰規定‘一棵樹’不能擁有自己的情緒,更何況遭遇了這種恐怖的事情要不是虛數之樹不能挪位置祂早就拔腿跑路了。
目光穿過防護,落到虛數之樹上那一座座逐漸被吒克斯的力量侵染的世界。
譜尼周身的聖光熠熠生輝,愈發閃耀。
如果放開手腳找到吒克斯對他來說隻是時間問題,按照正常流程現在都該對上了。
但無奈的是他們所處的位置是虛數之樹和量子之海周圍。
這段距離對他們來說比直接喊媽要零食的地圖還短。
以他們的層次發起戰鬥虛數之樹和量子之海會不會沒不知道,反正祂們身上掛著的世界大概率得沒大半。
需要顧慮普通人的存在,譜尼無法直接動用大規模殺傷能力,不然早就隔著無盡距離一發匯聚全身光輝的超遠程打擊轟過去了。
但那樣一來吒克斯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盡可能多的吞噬大量生命。
無論哪種都不是譜尼能接受的。
果然,還是要等待時間。
於是乎譜尼‘坐’了下來。
靜靜注視著虛數之樹上那無數為自身奮鬥的世界。
生命的光輝在這一刻閃耀著無比璀璨。
既然不能通過最簡單的方法和吒克斯撞上那就隻能順藤摸瓜了。
吒克斯不可能放過眼前一塊大好的肥肉。
在賽爾宇宙正值光明壓過黑暗的光景,即使是吒克斯等大暗黑天的黑暗側人物以及當初各自為戰的強者們現在都在蟄伏
吒克斯上次戰爭失利後對他本身並無太大影響,隻是需要耗費些時間休養。
在這個時候虛數宇宙出現了,虛數之樹和量子之海又具備這麽龐大的體量,他就像過年看到年豬的小孩,眼裏的綠光幾乎要放到五光十色了。
“未來屬於你們。”目光穿越無盡距離,看到正在四處奔走的‘孩子們’,譜尼輕聲道。
其實按照常理聖光本不該在這座宇宙灑下那麽多。
仔細算一下其實並不多,但那是以數量計算,如果以時間的角度出發那就會發現這個數量已經不少了。
但那是一般情況。
對於決心強大,內心堅定的孩子已經過了年輕氣盛的階段的譜尼不介意培養一下。
至於說持有聖光後他們會停滯不前,那譜尼也會出現回收那些光芒,如果對方墮入黑暗……也沒那個可能,又不是‘邪惡大白菜’。
看似他隻是將聖光落下,實則他一直在關注獲得這份力量的人,堅守本心,方能走到彼岸。
好在事實證明他的眼光不錯,挑選了這些孩子都有自己的理解。
除了幾個偶爾腦子會十分跳脫的外還有星期日這種在聖光與自己的秩序中找到平衡點,進而走出自己道路的‘理中客’。
可喜可賀。
這次同樣是一次考驗。
渡過去,未來一片
望著遠處吒克斯殘留的氣息,推測出他接下來的走向,譜尼幹脆在這裏等待著。
隻要吒克斯不失心瘋想當著他的麵直接把樹推倒,海填平,那他就有時間陪他一同坐到海枯石爛,聖靈從不缺乏耐心。
嗯,要不是那家夥把持人質他絕對會和藹和親的和他坐下來喝茶聊天商量。
……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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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感受到譜尼的氣息停下,和自己組成隔岸相望之勢的吒克斯同樣也停下了。
倒不是他能實時監視譜尼的方位,他的觀測隻不過是通過此前譜尼留存的氣息推測譜尼距離自己的位置,隻有很靠近的時候他才能察覺到敵人來臨。
雖然這個很靠近對一般人來說是無數歲月都無法跨越的遙遠距離。
不管怎麽說,起碼直覺告訴他現在能安安靜靜的發育了。
雖然不知道譜尼在搞什麽,但管他呢,直接發起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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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數宇宙。
勸說下憶者們老實等待他們準備好方案後,正在跟著靈感爆發走下去的眾人隻覺得一道強大又熟悉的能量橫空出世。
這種感覺就像是……
“蕪湖!新的宇宙你阿鐵打大爺來了!吒克斯呢?吒克斯在哪?讓我砍兩刀!”
走出研究院,熟悉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欠揍。
黑塔看著那到處蹦躂,時刻警戒的綠皮青蛙無奈扶額。
該說不說,這家夥的戰鬥力著實是讓她這位天才都有些看不太懂。
不過左右也是一個不小的戰鬥力,好歹也是能跟惡靈獸角力的家夥。
還有那賽爾號上裝備的恐怖武裝力量。
現在她看到賽爾機器人就會想到當初的黑鐵皮跟著哈莫雷特一起圍攻邪冥·獸皇的場麵。
阮·梅微微抬頭,經過進化的目光清楚的望見那艘停靠在銀河的巨大星艦,幾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駕駛室。
“計劃的最後一塊拚圖,完畢。”嘴角微微上揚,阮·梅心情頗佳。
一旁,螺絲咕姆即使是機械的眼也能看出的好奇直接寫在臉上。
“真是不可思議的技術,他真的具備有機生命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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