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來的太慢了。”
    慢？
    顧凡皺眉。
    “太過久遠了，久遠到連我...都喪失了誌氣，無時無刻，都沉浸在對他的恐懼之中。”
    這一番話叫顧凡很是震驚，內心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聽到了什麽？
    這位魔域第一位域主，可稱為前無古人的至強者，竟然有一天會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恐懼之中？
    要知道。
    顧凡也是在方才的那些畫麵中，見證過對方隻身打入仙域，最後還全身而退的！
    什麽樣的存在。
    會令這位...也感到恐懼？
    這個念頭隻困阻了顧凡很短時間就被他拋開。
    因為當下他所麵臨地最大問題，是自己已經身中...收因種果大法！
    這是在顧凡還在懵懂處於靈魂狀態時就已經被種下的網，這麽多年，也早已越陷越深，根本就掙脫不得！
    所以。
    他也就沉聲問道，“你要奪舍我？”
    顧滄溟一時未曾回應，而是目光平靜的看著顧凡。
    半晌。
    他點了點頭，“確有這個想法，不過...”
    顧滄溟話語又一轉，他背在身後的一隻手伸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還能否看見...一絲銳意？”
    銳意...
    顧凡凝神望去。
    對方的眼神很平靜，甚至都還有一絲死氣，完全沒有半分銳意。
    “你看，我的心，都早已沒了一往無前的銳氣，就是將你取而代之，我又能做什麽？”
    這是在向顧凡解釋，也是顧滄溟說給自己聽的。
    他目光有些躲閃，“就算奪舍你，我不過也是重走當初的那條路，然後又在巔峰時遭遇迎頭痛擊，沒有第二條路。”
    顧凡聽這些話的意思，對方似乎已經放棄了奪舍自己的意圖。
    但他也十分疑惑。
    究竟是什麽樣的遭遇，能夠將如此雄傑逼到盡失銳氣，一雙眼睛都看不見...光。
    “實在是有些丟人現眼了。”
    顧滄溟笑了笑，“還好，隻有你看見我這樣一番麵貌，那些人...”
    他似乎又回到了魔域域主的姿態，眸中王意顯露，充滿霸道，“他們仍然懼我。”
    說完這句話。
    兩人一時沉默，相顧無言。
    直到許久之後，顧滄溟才對顧凡又說了一句話，“你以後，以後遭遇他的，他...很可怕。”
    “他是誰？”
    顧滄溟搖頭，“我不能告訴你，你也不能猜，不然，他會一直...看著你。”
    最後三字落下。
    顧凡隻覺得全身發涼，整個脊背的汗毛也都立了起來，這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又聽...
    “和你說這麽多，實是我對這世間仍有太多眷戀，但我，已經不準備再重走這條老路了。”
    顧滄溟說，“之後，我可能會重新進入輪回，以另一個人的身份，繼續在這茫茫宇宙之中...爭渡。”
    也就是說。
    從此之後，創造了魔域的第一任域主顧滄溟...將從此消失。
    不知為何。
    顧凡隻覺得這一刻心間充滿了惆悵。
    絕代如對方，都怯弱至此，可見顧滄溟所遭遇的打擊有多麽的大，敵人又有多麽的可怕！
    而他呢。
    他是對方轉世之身，也是修煉的吞噬之力。
    是不是最後也會如顧滄溟所預料的那般，遭遇那位可怕的敵人，接著又步他的後塵？！
    “你...”
    顧滄溟的又一語，打斷了顧凡的紛雜念頭。
    他看著對方，便見其說，“外麵的敵人，我不可助你，不過，你既在找尋顧族的藏身之地，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顧滄溟一隻手往前輕點，凝聚出了一道十分古樸的‘顧’字，然後打入了顧凡腦海。
    “你以自身血脈之力，凝聚出此符，自會有一扇門現，進去即可，此外...”
    他說，“顧族雖是我之血脈後代，當初也未曾做出背棄我之事，但，現在畢竟時過境遷，他們或多或少，可能都會有些非分之想。”
    “前輩之意，顧族於我而言...也並不安全。”
    “這世間哪有什麽絕對安全的地方可言。”
    顧滄溟笑了笑，“有生靈的地方，就會有危險，總之，你小心為上，切不可...胡造殺孽！”
    最後四字。
    他的目光尖銳，警告顧凡。
    也不知是在警告顧凡不要亂殺顧族人。
    還是在警告顧凡不要重走他的老路，以一座座世界的無數屍骨鋪墊自己往前的路。
    “晚輩謹記！”
    “倒是有些碎嘴了，罷了罷了，灑脫...灑脫一些。”
    當著顧凡的麵。
    顧滄溟，這位魔域第一任域主，就這般笑著在顧凡腦海中...煙消雲散！
    看著對方消失的地方，顧凡久久不動，喃喃自語。
    “收因種果...收因種果...”
    這道大法，不一定就是要奪取被施法者的一切。
    就比如現在。
    顧凡自己，就是顧滄溟當初所種下的用來對付那位存在的...後手。
    想到這裏。
    顧凡連忙又是將這些念頭拋開。
    因為顧滄溟說過，不能對那位存在有任何的猜測、想法。
    不然。
    他會一直看著你。
    ............
    外界。
    肉眼可見的，那張籠罩住顧凡的大網正在極快消失。
    沒有了顧滄溟這位施法者。
    它漸漸變得透明，上麵的玄奧之力，也持續衰弱，直至不能再捆縛顧凡，被他掙脫而出！
    見此一幕。
    就在下方觀望、徘徊的呑界老祖不由目光閃爍。
    “竟如此強大嗎，連收因種果這般大法，都能被他脫困...”
    呑界老祖眸中浮現出忌憚之色。
    他仍是繼續觀望，想要看看那位‘捷足先登’的施法者是不是還有其他後手。
    這樣的話。
    他也能有更多的線索猜測對方是何許人也，實力比自己究竟是強是弱。
    但也就在顧凡掙脫那張大網的那一瞬間！
    他直接以成百上千條法則裹身，而後全力以赴...瞅準一個方向極快逃走！
    這在呑界老祖視線中。
    顧凡幾乎是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蹤影。
    “想逃？！！”
    他麵色一變，控製那道由異獸所變化的黑氣緊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