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怪鳥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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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天的手不自覺地按在腰間的隕鐵刀上,刀刃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裏泛著冷光。他眯起眼睛掃視四周,那些壁畫仿佛活了過來,顏料勾勒的士兵正舉著骨刃向前衝鋒,黑色的血液順著石壁的溝壑蜿蜒流淌,在光影裏詭異地起伏。
    “這些壁畫……” 狐月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指著西側牆壁最上方的圖案,“你看那些飛鳥,它們的翅膀是倒著的。”
    石天順著她的指尖望去,果然見壁畫頂端有一排怪鳥,羽翼如同破碎的蛛網,腹部卻畫著密密麻麻的星辰。更詭異的是它們的眼睛,竟是用某種銀白色礦石鑲嵌而成,在油燈下閃爍著冰冷的光。他忽然想起族中古籍裏的記載 —— 上古時期有一支名為 “鴞人” 的部族,他們能在星夜中化為飛鳥,以活人心髒祭祀星辰。
    “小心腳下。” 狐月突然拉住他的衣袖。石天低頭,才發現地麵的青石板上刻著與門上相同的星圖,隻是此刻那些線條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如同被喚醒的血脈。
    兩人躡足走到石台近前,才看清上麵擺放的並非想象中的寶藏,而是一枚拳頭大小的黑色晶石,表麵布滿裂紋,像是被巨力砸過的蛋殼。晶石下方壓著一卷泛黃的獸皮,上麵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符號。
    “這是……” 石天剛要伸手去拿,整座神殿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牆壁上的油燈紛紛墜落,火苗在接觸地麵的瞬間騰起丈高的烈焰,將壁畫上的戰爭映照得如同就在眼前上演。
    西側牆壁轟然坍塌,露出外麵灰蒙蒙的天空。一隻覆蓋著青銅鱗片的巨爪突然伸了進來,爪尖的倒刺刮擦著石柱,發出刺耳的聲響。石天猛地將狐月拽到身後,隕鐵刀出鞘時帶起一陣破空聲。
    “是守殿獸。” 狐月的尾巴在身後不安地擺動,她曾在祖輩的故事裏聽過這種生物 —— 它們是用星辰碎片與百獸骸骨煉製而成,以守護神殿為己任,隻要有活物觸碰祭壇,就會被喚醒。
    巨爪的主人緩緩探進頭來,那是一頭身軀如同雄獅、卻長著三顆頭顱的怪物。中間的頭顱生著螺旋狀的犄角,左右兩側的頭顱則分別長著鷹喙與獠牙,六隻眼睛裏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
    “吼 ——” 中間的頭顱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神殿頂部的碎石簌簌落下。石天注意到它脖頸處的鱗片有一塊凹陷,那裏的顏色比別處暗淡許多。
    “攻擊它的左頸!” 石天對狐月喊道,同時將隕鐵刀橫在胸前。狐月點頭,身形突然化作一道白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把銀色短刃。她的速度極快,在火焰中穿梭時留下一連串殘影,守殿獸的利爪數次險些抓到她,都被她靈巧避開。
    趁著守殿獸被狐月牽製,石天縱身躍到石台上方。他發現黑色晶石正在劇烈震顫,那些裂紋中滲出銀白色的光芒,與獸皮上的符號產生了共鳴。當他的指尖觸碰到晶石的瞬間,無數畫麵突然湧入腦海 ——
    穿著獸皮的先民在星夜下起舞,他們將嬰兒拋向天空,讓鴞人部族的飛鳥叼走;戴著青銅麵具的祭司用活人心髒澆灌黑色晶石,晶石裂開時,天空中的星辰竟詭異地改變了位置;最後是一場滔天洪水,神殿在巨浪中搖搖欲墜,三個頭顱的守殿獸馱著晶石,發出絕望的嘶吼……
    “原來如此。” 石天猛地睜開眼,晶石已經停止震顫,表麵的裂紋卻開始愈合。他抓起獸皮卷,發現背麵用古篆寫著幾行字:“星石碎,天幕傾;鴞人現,萬靈焚。”
    守殿獸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原來狐月趁它不備,將短刃刺入了左頸的凹陷處。幽藍色的血液噴湧而出,濺在地麵的星圖上,那些暗紅色的線條突然亮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衝屋頂。
    “快走!” 石天拽起狐月,朝著坍塌的牆壁衝去。守殿獸在身後瘋狂咆哮,它的身體正在逐漸石化,三顆頭顱不甘地轉動著,最後化為一座猙獰的石像。
    跑出神殿很遠,兩人才敢回頭。隻見那座古老的建築正在緩緩沉入地麵,黑色的泥土如同潮水般將它吞沒,隻有那道銀白色的光柱還在天空中搖曳,像是在指引著什麽。
    狐月展開獸皮卷,借著光柱的光芒仔細辨認:“這些符號…… 好像是在指向北方的迷霧森林。”
    石天握緊手中的黑色晶石,它此刻已經變得溫潤如玉,表麵的裂紋裏流轉著星光:“古籍裏說,鴞人部族的後裔就藏在迷霧森林。他們世代守護著星辰陣的秘密,也包括…… 如何阻止天幕傾塌。”
    遠處的天際突然劃過一道流星,拖著長長的火尾墜向北方。石天知道,那或許不是流星,而是某個古老預言的開端。他將隕鐵刀插回腰間,對狐月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看來我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狐月點頭,尾巴輕輕掃過他的手背,帶著一絲暖意。兩人並肩朝著迷霧森林的方向走去,身後的神殿已經徹底消失在地表,隻留下一片隨風搖曳的荒草,仿佛從未有過那樣宏偉的建築。而那枚黑色晶石在石天的掌心微微發燙,像是在訴說著某個被遺忘了太久的故事。
    夜風裹挾著塵土的腥氣撲麵而來,石天拽著狐月的手腕在荒原上狂奔。身後那道銀白色的光柱如同被拉長的蠶絲,在天幕上緩緩搖曳,將他們的影子投在龜裂的大地上,時而被碎石切割成斑駁的碎片。
    “等等。” 狐月突然駐足,甩開他的手蹲下身。獸皮卷邊角還沾著幽藍色的血漬,在光柱下泛著詭異的熒光。她指尖劃過那些突然浮現的螺旋符號,喉間溢出細碎的抽氣聲,“這些紋路在動。”
    石天低頭看去,隻見原本指向北方的箭頭正在緩緩旋轉,像是被無形的水流衝刷的沙畫。那些暗紅色線條突然滲出細密的血珠,在獸皮上暈染成半透明的蛛網。他忽然想起古籍裏記載的血契之術,心髒猛地收緊。
    “這不是指引。” 他按住狐月的肩膀,指尖觸到她顫抖的皮膚,“神殿在我們身上留下了印記。”
    話音未落,遠方的光柱突然炸裂。無數星火如同墜落的星辰,沿著他們的足跡追來。石天拽起狐月轉身就跑,靴底踏過碎石發出急促的聲響。那些星火落在身後的地麵,瞬間燃起幽藍色的火焰,將他們的影子燒得扭曲變形。
    “它在標記我們。” 狐月的聲音帶著喘息,發梢被風掀起貼在汗濕的額角,“守殿獸的血激活了星圖的追蹤術。”
    石天從懷中掏出黑色晶石,月光下它表麵的裂紋正滲出銀色的微光。他忽然想起古籍裏的一句話:星辰為引,血火為途。原來所謂的指引,從來都不是坦途。
    兩人在荒原上狂奔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身後的火焰才漸漸熄滅。石天扶著狐月靠在一塊巨石上喘息,看著她蒼白的臉頰,忽然從行囊裏掏出塊幹糧遞過去:“先補充體力。”
    狐月接過幹糧咬了一口,忽然指著他的手背驚呼:“你的手!”
    石天低頭看去,隻見昨夜被晶石微光觸及的地方,浮現出一道淡藍色的紋路,形狀與獸皮卷上的螺旋符號如出一轍。他忽然想起守殿獸脖頸處的凹陷,那裏的鱗片排列竟與這紋路驚人地相似。
    “這是星辰印記。” 他指尖撫過那道紋路,感到一陣細微的刺痛,“古籍說隻有被星神選中的人才能看見星軌的流動,或許……”
    話音被一陣奇異的蟲鳴打斷。遠處的草叢裏傳來沙沙聲,一隻通體雪白的蟲子正緩緩爬來。它的身體像是用冰雕成的,節肢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爬行過的地方留下一串晶瑩的足跡。
    “冰蠶。” 狐月的聲音帶著驚訝,“傳說中隻在極寒之地出現的靈蟲,怎麽會在這裏?”
    石天忽然注意到冰蠶爬行的方向正是北方,而它留下的足跡在陽光下折射出的光斑,竟與獸皮卷上的符號隱隱呼應。他想起古籍裏記載的引路靈蟲,心中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它在給我們帶路。” 他站起身,握緊腰間的隕鐵刀,“迷霧森林終年被瘴氣籠罩,尋常人進去隻會迷失方向,但靈蟲能感知到靈氣的流動。”
    狐月將獸皮卷收好,指尖劃過腰間的短刃。那把沾過守殿獸血液的武器,此刻正泛著淡淡的藍光:“我聽說迷霧森林裏不僅有鴞人部族,還有被詛咒的影族。他們是星神的叛徒後裔,以吞噬活人的影子為生。”
    石天想起古籍裏關於影族的記載,那些被剝奪影子的人會永遠困在森林裏,成為指引他人走向死亡的誘餌。他忽然握緊狐月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驅散了些許寒意:“無論遇到什麽,我們都一起麵對。”
    冰蠶在前方不緊不慢地爬行,它的身影在枯黃的草叢中格外顯眼。兩人跟在後麵穿過荒原,漸漸走進一片茂密的樹林。這裏的樹木越來越高大,枝葉交錯著遮天蔽日,陽光隻能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
    “空氣裏有瘴氣。” 狐月從懷中掏出兩塊艾草,點燃後遞給石天一塊,“祖父說艾草的煙氣能驅散迷霧森林的毒氣。”
    煙霧繚繞中,石天忽然感到手背的星辰印記開始發燙。他抬頭望去,隻見前方的樹木間彌漫著淡淡的白霧,那些霧氣在空氣中流動,竟形成了與人影相似的形狀。
    “小心。” 他壓低聲音,將狐月護在身後,“那些不是霧氣。”
    話音剛落,那些霧影突然加快流動,如同被風吹動的綢緞,朝著兩人圍攏過來。石天抽出隕鐵刀,刀身劃過空氣發出清脆的嗡鳴。當霧影觸到刀身的瞬間,突然發出淒厲的尖叫,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是影族的殘魂。” 狐月的聲音帶著凝重,“他們生前被剝奪了影子,死後魂魄就成了森林的守衛。”
    石天揮舞著隕鐵刀開路,那些霧影在刀光下紛紛消散。他忽然注意到冰蠶停在前方的一棵古樹下,正對著樹幹上的一個樹洞發出細微的鳴叫。樹洞周圍刻著與星辰印記相似的符號,在艾草的煙氣中微微發光。
    “這裏應該有通道。” 石天用刀背敲了敲樹幹,發出空洞的回響。他忽然想起古籍裏記載的鴞人部族的棲息之地,通常隱藏在樹洞或懸崖的縫隙中。
    狐月將手掌貼在符號上,掌心的溫度讓那些紋路漸漸亮起。隨著一陣輕微的震動,樹幹緩緩向側麵移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通道裏彌漫著淡淡的鬆香,隱約能聽到翅膀扇動的聲音。
    “冰蠶不見了。” 狐月忽然發現引路的靈蟲消失無蹤,通道深處傳來的聲音讓她有些不安,“這裏會不會有陷阱?”
    石天握緊隕鐵刀,率先走進通道:“鴞人部族信奉星辰,他們的陷阱通常與星軌有關。跟著地麵發光的紋路走,應該不會有事。”
    通道兩側的牆壁上布滿了壁畫,描繪著古人觀測星辰的場景。石天注意到其中一幅畫著三顆頭顱的怪獸,正被一群身披羽毛的人用長矛刺穿脖頸,與守殿獸的死狀驚人地相似。
    “守殿獸不是第一次被殺死。” 他停下腳步仔細觀察壁畫,“這些畫至少有上千年的曆史,說明星神與守殿獸的戰爭由來已久。”
    狐月忽然指著壁畫角落的符號:“這與獸皮卷上的標記相同,但多了幾個奇怪的符號。看起來像是…… 警告?”
    石天湊近看去,那些新增的符號扭曲如蛇,在光線的變化中仿佛在蠕動。他忽然想起古籍裏關於影族詛咒的記載,那些被詛咒的人會在皮膚上長出類似的紋路,最終徹底變成沒有影子的怪物。
    “快走。” 他拉著狐月加快腳步,“這些符號在吸收光線,再不走我們會被困在這裏。”
    通道盡頭傳來越來越清晰的翅膀扇動聲,隱約夾雜著人語。石天示意狐月熄滅艾草,兩人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出口。當他們走出通道的瞬間,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洞頂布滿了發光的水晶,如同夜空的星辰。無數身披羽毛的人正圍著篝火起舞,他們的臉上戴著鴞鳥形狀的麵具,翅膀從肩胛骨處延伸出來,展開時足有兩米長。
    石天下意識將狐月往身後拉了半步,掌心觸到她微涼的指尖時,才驚覺自己的指節早已被冷汗浸透。那些羽毛人的翅膀在火光中泛著青銅色的光澤,每一片翎羽邊緣都鑲嵌著細碎的磷光,像是被揉碎的星子灑落在羽翼上。他們圍繞的篝火並非凡木所燃,跳動的火焰呈現出詭異的靛藍色,將舞者們的影子拉得極長,歪斜地貼在鍾乳石上,如同無數掙紮的鬼影。
    “他們在祭祀。” 狐月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的目光落在篝火中央那尊半埋在石縫裏的雕像上,那東西通體由黑曜石雕琢而成,形狀像是蜷縮的巨鳥,卻在脖頸處生著七顆頭顱,每顆頭顱的眼眶裏都嵌著會呼吸的幽綠光點。
    石天忽然想起古籍中關於星神坐騎的記載 —— 傳說中的重明鳥生有七首,能震懾百獸。可眼前這尊雕像的翅膀上布滿了鎖鏈狀的刻痕,那些刻痕裏似乎有暗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細看之下竟與通道壁畫上的詛咒符號如出一轍。
    “咚 —— 咚 —— 咚 ——”
    溶洞深處傳來沉悶的鼓聲,那些羽毛人忽然同時停下舞步,齊刷刷地轉向石天藏身的岩壁。他們麵具上的鴞鳥眼睛在幽藍火光中亮起兩點猩紅,原本舒緩的翅膀開始劇烈震顫,帶起的風裏夾雜著某種類似鱗片摩擦的細碎聲響。
    狐月突然抓住石天的手腕,她的指尖冰涼如霜:“他們沒有影子。”
    石天渾身一僵,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 那些在篝火旁舞動的身影,腳下本該有影子的地方空空如也。靛藍色的火光在地麵投下鍾乳石的斑駁陰影,卻唯獨繞開了那些身披羽毛的人,仿佛他們的身體是某種能吞噬光線的虛空。
    古籍裏關於影族詛咒的描述猛地撞進腦海:被詛咒者會逐漸失去影子,皮膚浮現蛇形紋路,最終化作隻在黑暗中活動的怪物。而眼前這些羽毛人脖頸處的皮膚下,正有淡青色的紋路在緩緩蠕動,像是有活物在皮肉下遊走。
    “跟我來。” 石天壓低聲音,拉著狐月往岩壁左側的陰影處退去。那裏有一道被藤蔓遮掩的裂縫,寬度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剛才情急之下竟沒注意到。他記得通道盡頭的符號正在吸收光線,想必這些影族後裔對光亮極為敏感,藏身暗處或許能暫避鋒芒。
    兩人剛鑽進裂縫,身後就傳來翅膀撲打的巨響。石天回頭時,正看見三隻羽毛人騰空而起,鴞鳥麵具在水晶光線下泛著金屬冷光。他們展開的翅膀邊緣泛著細碎的銀光,仔細看去竟是無數細小的鱗片,那些鱗片在扇動時簌簌作響,掉落的碎屑接觸到地麵便化作一縷青煙。
    “他們的翅膀在異化。” 狐月貼著冰冷的岩壁喘息,“古籍上說影族詛咒會讓族人逐漸獸化,看來傳言是真的。”
    石天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壁畫上星神與守殿獸的戰爭場景,那些守殿獸的形態與眼前這些羽毛人竟有幾分相似 —— 同樣生有羽翼,同樣長著利爪,隻是體型更為龐大。難道所謂的守殿獸,其實是被詛咒徹底異化的影族後裔?
    裂縫深處傳來滴水的聲音,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般的腥氣。石天從懷中摸出火折子,剛要點燃就被狐月按住手:“別點火,他們能嗅到火光的味道。”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瑩白的珠子,那珠子接觸到空氣便發出柔和的白光,“這是月神草凝結的夜明珠,光線柔和不會引起注意。”
    白光照亮了前方蜿蜒的通道,這似乎是條天然形成的石縫,兩側岩壁上布滿了抓撓的痕跡,那些痕跡新鮮得像是剛留下的,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血漬。石天注意到岩壁上嵌著些細碎的鱗片,與剛才羽毛人翅膀上掉落的碎屑一模一樣。
    “這裏有人來過。” 狐月蹲下身,用指尖撚起一撮灰褐色的粉末,“是艾草燃燒後的灰燼。”
    石天瞳孔驟縮。他們之前在通道裏點燃艾草驅趕毒蟲,難道有人循著艾草的氣味追到了這裏?可這灰燼看起來至少有半日之久,顯然不是他們留下的。
    正思索間,前方通道突然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伴隨著某種粘稠液體滴落的聲音。石天熄滅夜明珠,將狐月護在身後,右手握緊了腰間的青銅短刀 —— 那是他祖父留下的遺物,據說能斬殺邪祟。
    黑暗中,拖拽聲越來越近,夾雜著粗重的喘息。石天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越來越近,那是種混合著血腥與腐臭的怪異味道,像是某種大型野獸受傷後的氣息。他貼緊岩壁,借著洞頂偶爾滴落的水珠反光,隱約看到一個龐大的黑影正在緩緩靠近。
    那東西約莫有三人高,佝僂著脊背,背上生著殘破的羽翼,羽毛早已脫落大半,露出底下暗紅色的皮肉。它的脖頸處纏繞著生鏽的鐵鏈,每挪動一步,鐵鏈就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最讓石天心驚的是,這怪物的頭顱竟與篝火旁的黑曜石雕像一模一樣,七張臉分別朝向不同的方向,眼眶裏跳動著幽綠的火焰。
    “守殿獸……” 狐月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音,“壁畫上的守殿獸就是這個樣子。”
    石天忽然注意到怪物的前爪上拖著什麽東西,借著水晶折射的微光看去,那竟是具穿著粗布衣衫的屍體,屍體脖頸處有兩個深可見骨的爪痕,血液早已凝固成黑褐色。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屍體的手腕上係著半塊玉佩,那玉佩的樣式與他腰間的另一半完全相同。
    “是三叔!” 石天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三叔是家族裏研究古籍的學者,半個月前說要去尋找星神遺跡就杳無音信,沒想到竟死在這裏。他注意到三叔的右手緊握著什麽,掰開僵硬的手指,發現是半張燒焦的獸皮卷,上麵的符號與壁畫角落的標記如出一轍,隻是多了幾行潦草的字跡。
    “影族以血飼獸…… 守殿獸乃影族先祖所化…… 星神詛咒實為封印……” 狐月湊過來輕聲念著,“後麵的字被燒沒了。”
    石天忽然明白過來。所謂的星神與守殿獸之戰,或許根本不是正邪之爭,而是星神對影族施加詛咒,將他們封印在這溶洞中,讓他們逐漸異化為守殿獸。而那些羽毛人祭祀的黑曜石雕像,恐怕就是被封印的影族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