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門的山門高懸於雲海之上，三千青石階蜿蜒入天，兩側劍氣化形的白鶴盤旋長鳴。小漁攥著楊凡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發白。她從未見過這般景象——修士禦劍穿梭如星，瓊樓玉宇在霞光中若隱若現，連空氣中都浮動著金鐵交鳴的銳意。
    “雜役弟子走側門。”領路的外門弟子斜睨楊凡，劍鞘有意無意地撞向他胸口。
    楊凡踉蹌半步，體內殘存的混沌之氣驟然翻湧。他垂眸掩住眼底寒芒，任由對方將腰牌扔在腳邊。那弟子見狀嗤笑：“煉氣一層的廢物，怕是連洗劍池都扛不住。”
    小漁彎腰撿起腰牌，卻被一道劍氣掀翻在地。青石階上傳來哄笑，幾名華服少年踏著法器緩緩降落，為首的錦衣公子把玩著玉骨折扇，目光如毒蛇般纏上小漁的脖頸：“新來的師妹？這雙眼睛倒是生得漂亮。”
    楊凡瞳孔驟縮——前世記憶轟然湧現。此人正是趙無涯的狗腿子，靈劍門內門弟子周子軒。當年羅雪初入宗門時，便是被他以“指點劍術”為由騙入禁地，險些毀去靈根。
    “師兄見諒，我們這就去側門。”小漁扯著楊凡的衣袖欲走，卻被劍氣封住去路。
    周子軒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靈力威壓如山嶽壓下：“師妹可知，雜役弟子要跪著進山門？”
    楊凡的指甲刺入掌心。混沌珠雖碎，但《混沌訣》的運轉路線早已刻入神魂。他悄然引動地脈陰氣，正要動手，天際忽然傳來一聲清叱：“放肆！”
    劍光如銀河倒瀉，周子軒的折扇應聲而斷。白衣少女踏劍而立，裙裾上的冰蓮紋與腰間玉牌昭示著親傳弟子的身份。她冷冷掃視眾人：“靈劍門規第三百二十條，欺壓同門者，罰洗劍池三日。”
    “蘇、蘇師姐……”周子軒臉色慘白，倉皇禦劍而逃。
    小漁仰頭望著那抹清冷身影，恍然想起昨夜楊凡昏迷時的囈語：“靈兒……”
    雜役院的茅屋比北荒村的柴房還要破敗。楊凡躺在黴味刺鼻的草席上，聽著窗外此起彼伏的鼾聲，指尖凝聚出一縷灰霧——昨夜吞噬血傀印的混沌之氣，正在緩慢修複他破碎的經脈。
    “凡哥，喝藥了。”小漁端著陶碗鑽進屋，發間還沾著草屑。她白日被分到藥園做工，十指被靈草刺得滿是血點，此刻卻笑得眉眼彎彎：“管事的劉嬤嬤誇我辨識草藥快，賞了半塊靈糕呢！”
    楊凡接過藥碗的手微微一顫。前世羅雪初學煉丹時，也是這般獻寶似的捧著焦黑的藥丸衝他傻笑。
    窗外忽然傳來破空聲。
    十餘名雜役弟子被劍氣驅趕到洗劍池邊，周子軒陰惻惻的聲音在夜空回蕩：“蘇靈兒閉關了，我倒要看看今晚誰來救你們！”
    玄鐵重劍轟然插地，劍氣激得池中萬劍齊鳴。周子軒指著楊凡冷笑：“新來的，去把池底的‘寒髓鐵’撈上來。”
    池水泛起幽藍寒光，幾個老雜役麵露恐懼——那是洗劍池最陰毒之處，築基以下入水即凍斃。
    小漁突然撲到池邊：“我去撈！”
    “你？”周子軒的劍氣割裂她的衣襟，雪白肩頭瞬間滲出血珠，“這麽急著替你男人送死？”
    楊凡的瞳孔泛起灰霧。
    混沌之氣裹住小漁的傷口，地脈陰氣順著青石縫隙攀上周子軒的腳踝。就在他要催動禁術時，一道威嚴聲音自雲端傳來：“子軒，莫要耽誤正事。”
    趙無涯踏月而至，目光掃過小漁頸間時微微一頓。那裏有淡金色紋路一閃而逝，正是九轉凝魂草的氣息。
    “三日後外門大比。”他彈指將一枚玉簡射入楊凡懷中，“若能進前十，許你入劍塚挑選殘劍。”
    玉簡落地粉碎，浮現出血色小字——【若敢參賽，必取你魂】。
    大比當日，演武台被九宮劍陣籠罩。楊凡握著生鏽的鐵劍走上擂台，對麵是煉氣三層的體修壯漢。圍觀弟子哄笑起來：“這廢物怕是連一劍都接不住！”
    鍾聲敲響的刹那，壯漢暴喝衝來，拳風激起音爆。楊凡閉目回憶《混沌訣》第三重“化虛”，鐵劍以詭異的角度斜挑——竟是凡間樵夫的劈柴式！
    “鐺！”
    鐵劍應聲而斷，斷刃卻借著拳風刺入壯漢氣海穴。混沌之氣順著傷口湧入，瞬間抽幹其靈力。壯漢轟然跪地，台下死寂無聲。
    “楊凡勝！”執事長老深深看了他一眼。
    接連三場，楊凡皆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取勝。斷劍、木棍、甚至石塊，在他手中皆成殺器。當最後一名對手被自己的劍氣反震下台時，小漁捧著藥匣衝上演武台，眼淚吧嗒吧嗒砸在楊凡滲血的虎口上：“我們不要劍塚了，好不好？”
    楊凡揉亂她的劉海，拾起獎勵的劍塚令牌。令牌背麵，一道血色符印悄然浮現。
    子夜時分，劍塚入口陰風呼嘯。
    楊凡按令牌所示路線深入，四周插著的殘劍發出悲鳴。在塚心祭壇前，他看到了意料之中的身影——趙無涯手持羅盤，腳下陣法血光衝天。
    “你果然來了。”趙無涯指尖劃過劍匣，九柄骨劍懸浮而起，“用你的混沌靈根血祭，正好打開這道上古禁製。”
    楊凡看著劍匣中那柄熟悉的斷劍，忽然笑了。前世他正是在此處獲得“隕星劍”殘片，而今生的劍匣中，靜靜躺著羅雪前世的本命劍——雪魄。
    灰霧自他袖中湧出，化作鎖鏈纏住骨劍：“你以為，我為何要故意跌至練氣一層？”
    混沌之氣轟然爆發，修為瞬間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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