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漣的尖嘯撕破夜幕，整片東海沸騰如煮。藤蔓從她脊椎破體而出，葉片邊緣生滿鋸齒，根須紮入甲板瘋狂吮吸黑潮。漁船在巨浪中四分五裂，楊凡抓住桅杆殘片，混沌之氣化作鎖鏈纏住少女腰肢。
    &34；醒醒！&34；他徒手抓住藤蔓，掌心被鋸齒割得血肉模糊，&34；你體內有淨化怨氣的種子！&34；
    阿漣的瞳孔已完全漆黑，嘴角裂至耳根：&34；餓啊……&34；她突然扭頭咬住鎖鏈，混沌之氣竟被吞噬一空。藤蔓暴漲十丈，尖端裂開猩紅口器，將撲來的怨靈盡數吞吃。
    遠處光柱中浮現青銅巨門虛影，舊神的低語在海麵回蕩：【多完美的容器……】
    楊凡瞳孔驟縮——阿漣後頸的新芽正在異變成墨綠色花苞，與因果牢中那些被汙染的果實一模一樣。他揮鐮斬斷藤蔓，卻見斷口處湧出瀝青般的黑液，滴落海麵竟腐蝕出漩渦。
    &34；大哥……救……&34；少女的右眼突然恢複清明，左手死死掐住自己咽喉，&34；它在吃我的魂！&34；
    混沌鐮刀懸在她眉心三寸，楊凡的手第一次顫抖。烏鴉撞入他肩頭尖叫：&34；西南五十裏！有東西在共鳴！&34；
    海底裂穀深處，冰璃的龍骸盤踞如山脈。
    楊凡捏碎避水珠潛入時，阿漣的藤蔓已纏滿全身。少女時而癲狂撕咬，時而清醒流淚，新芽印記在青黑之間反複變幻。龍骸心髒位置嵌著冰晶棺槨，棺中懸浮的正是冰璃的逆鱗。
    &34；果然留了後手。&34；他斬斷再次襲來的藤蔓，將阿漣按在龍骸上。龍威激得新芽劇烈震顫，少女嘔出大團黑泥：&34；這是……哪？&34；
    逆鱗突然射出光束，冰璃的殘影浮現：&34；後來者，若見此影，說明新種已現。&34；她的目光穿透時空落在阿漣身上，&34；淨化核心需以龍血澆灌，但記住——&34；
    阿漣突然暴起，藤蔓刺穿殘影。冰璃的警告化作光點沒入楊凡眉心：【龍血會喚醒她體內真正的神性。】
    龍骸開始崩塌，逆鱗化作冰劍落入楊凡手中。阿漣的藤蔓纏住劍刃，黑血與龍血混合成詭異紫霧。海底裂穀轟然炸開，兩人被氣浪衝上海麵，正撞見舊神凝聚的實體——千手千眼的青銅巨像。
    &34；把容器交出來！&34；千隻手掌同時抓向阿漣。
    楊凡反手將冰劍刺入少女心口：&34；賭一把。&34；
    龍血湧入心脈的刹那，阿漣的尖嘯化作龍吟。新芽印記綻放出金青雙色花，左半身藤蔓開出冰晶花苞，右半身皮膚浮現龍鱗紋路。舊神的手掌觸及花瓣，竟被灼燒出焦痕。
    &34；不可能！&34；巨像的千隻眼睛滲出黑血，&34；龍族早該滅絕了！&34；
    阿漣淩空而立，左眼金瞳流淌龍威，右眼黑眸翻湧怨氣：&34；原來我是……嫁接的種子。&34；她抬手輕點，被汙染的海水凝結成冰階，&34；大哥，借你的混沌一用。&34；
    楊凡的鐮刀與她的冰階相撞，迸發的能量撕裂雲層。舊神巨像被逼退半步，海麵突然升起十二道水龍卷——每道龍卷中心都浮著因果牢的青銅殘片。
    &34；他要重組因果牢！&34；烏鴉炸開羽毛，&34；那些殘片在吸食生靈魂魄！&34；
    阿漣的冰晶花苞突然炸裂，花蕊中飛出翡翠光蝶。光蝶所過之處，被吞噬的魂魄掙脫禁錮，化作星火融入她的雙生花。舊神暴怒，千手掌心裂開巨口：&34；區區容器也敢噬主！&34；
    &34；你錯了。&34；楊凡的鐮刀勾住光蝶軌跡，&34；她不是容器——&34；
    海浪托起阿漣的身影，雙生花在她身後盛放：&34；我是新世第一個弑神者。&34；
    黎明破曉時，東海漂浮著青銅巨像的殘骸。
    阿漣跪坐在冰麵上，雙生花已凋零大半。她的左臂化作龍爪，右腿纏著藤蔓，頸後新芽卻純淨如初：&34；大哥，我聽到風裏有姐姐在唱歌。&34；
    楊凡將逆鱗冰劍插入她麵前：&34；冰璃用龍血將你改造成活體陣眼，現在你有兩個選擇。&34；他指向海天交界處，&34；用最後的力量徹底淨化東海，或者……&34；
    &34；或者變成新的世界樹？&34；阿漣摘下瀕謝的金色花瓣，&34；那位風裏的姐姐說，選第三條路。&34；
    她突然將雙生花連根拔起，翡翠光蝶從傷口蜂擁而出。舊神殘骸在蝶群中消融，阿漣的身體逐漸透明：&34；告訴新世的人，曾有個漁女叫阿漣。&34；
    風起時，她的身影散作萬千光蝶。每隻光蝶都銜著一粒翡翠粉塵，落入海中化去怨氣。烏鴉啄住最後一隻光蝶，蝶翼浮現小漁的字跡：【去極北，我的骨在那裏等你。】
    楊凡握緊冰劍，劍柄浮現冰璃的留影：&34；現在明白了嗎？新世需要的不是救世主……&34；
    海天之間，初升的朝陽刺破雲層。
    &34；而是千萬個甘願破碎的凡人。&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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