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散了硝煙，反道盟基地的圍牆下橫七豎八躺著天道盟的屍體。
    楊凡蹲下身，指尖沾了沾地上未凝的血，涼意順著指節直竄心口——這是第三波夜襲了，比前兩波更狠，連築基期的殺手都派了三個。
    "盟主！"
    一聲帶著喘息的呼喚從西南角傳來。
    楊凡抬頭，見葉淩風捂著左肩跌跌撞撞跑來，身後跟著兩個渾身是泥的修士，其中一個右臂垂著，顯然脫臼了。
    葉淩風的玄色勁裝被劃開三道血口，左臉腫得老高，連眼睛都眯成了縫，卻還死死攥著懷裏的羊皮卷。
    "情報......"他踉蹌著單膝跪地，將羊皮卷舉過頭頂，"天道盟在青牛嶺囤積了三十車玄鐵，還有二十名結丹期修士壓陣。
    他們的密信裏說......說三日後要屠了咱們的老巢。"
    楊凡接過羊皮卷的手微顫。
    他展開看了兩眼，便知這情報分量——青牛嶺是天道盟往中州運補給的必經之路，若真讓對方把玄鐵送到，那些專門克製修士的玄鐵弩能把反道盟的防線戳成篩子。
    "傳核心成員到議事洞。"楊凡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鐵，"葉兄弟，先去治傷。"
    "不用！"葉淩風咬著牙站起來，左肩的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滴，"我能撐到會開完。"他額角的汗混著血珠往下淌，卻硬是用沒受傷的右手抹了把臉，"盟主，我親眼看見他們在鑄箭爐邊埋了引火石，要是能燒了那批玄鐵......"
    "先止血。"楊凡按住他的肩膀，掌心輸了道溫和的靈氣，"你這條命比情報金貴。"
    議事洞的石壁上掛著半舊的獸皮地圖，鬆木火把在石縫裏劈啪作響。
    柳夢璃率先衝進洞來，腰間的九環刀撞得石牆叮當響："老葉這是又跟野狗群幹架了？"她蹲到葉淩風跟前，從懷裏摸出個青瓷瓶，"喝兩口，雲南白藥配靈酒，止血快。"
    李雲飛緊跟著進來，手裏還攥著半塊冷掉的烤紅薯——這小子總說餓肚子想不出計策。
    他掃了眼葉淩風的傷，衝柳夢璃擠眉："柳姐這藥給老葉灌下去，保準他等會能扛著玄鐵跑十裏。"
    "都坐。"楊凡敲了敲石桌，目光掃過圍坐的七人。
    葉淩風已經喝了藥，臉色沒那麽白了，正用布條纏著左肩；柳夢璃把九環刀往地上一插，刀柄上的紅綢子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李雲飛把紅薯塞進兜裏，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沿，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天道盟要三日後動手。"楊凡展開羊皮卷，用匕首尖點著青牛嶺的位置，"他們的補給線在這，玄鐵、靈糧、還有能破結界的震山錐。
    咱們守不住，所以得先斷他們的糧。"
    "以攻代守？"柳夢璃眼睛亮了，"我就說縮著脖子挨打的日子該到頭了！"
    "但青牛嶺有二十個結丹期。"葉淩風扯了扯繃帶，"咱們能湊出五個結丹就不錯了。"
    "所以要分兵。"楊凡指腹蹭過石桌上的刻痕——那是他這半月來畫的十二種作戰圖，"老葉帶精銳小隊摸進青牛嶺，燒玄鐵、毀震山錐。
    李雲飛帶著戲班的兄弟去東邊的鬼哭崖，用傀儡和迷煙裝成咱們主力轉移的樣子，引開天道盟的巡邏隊。"
    "那柳姐呢？"李雲飛忽然抬頭。
    "我帶機動隊在青牛嶺和鬼哭崖之間接應。"柳夢璃拍了拍刀鞘，"要是老葉那邊漏了風，我砍他娘的二十個結丹期當下酒菜！"
    "不。"楊凡搖頭，"柳姐跟我去截殺天道盟的傳令修士。
    他們若發現補給線出事，肯定會派飛鴿傳信調援軍。
    我要讓他們的信......永遠送不出去。"
    石洞裏安靜了片刻。
    葉淩風突然笑了："盟主這是要把天道盟的耳朵、眼睛、喉嚨全捅了。"
    "對。"楊凡的手指重重按在青牛嶺上，"三日後天亮前，咱們要讓天道盟的每一步都踩在陷阱裏。"
    散會後，洞外的天已經泛了魚肚白。
    楊凡站在洞口，看葉淩風的小隊在空地上檢查裝備：有人往懷裏塞火折子，有人給劍刃淬毒，還有個小修士正把最後一塊壓縮靈糧分給同伴。
    "盟主。"葉淩風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後，聲音放得很輕，"我娘說，出遠門的人最怕回頭看不見盼頭。"他摸出塊半舊的玉佩，"這是我娘給的，說能擋災。
    您拿著，等我回來......"
    "拿著。"楊凡把玉佩塞回他手裏，"你娘的盼頭是你活著回來，不是我替你收屍。"他頓了頓，又道，"當年我帶著羅雪重生時，也像你們現在這麽愣。
    後來才知道，活著比殺十個敵人都難。"
    葉淩風攥緊玉佩，喉結動了動："我記著。"
    "還有。"楊凡從袖中取出個小玉瓶，"這是我用千年朱果煉的續脈丹，斷了三根骨頭都能接。
    不到萬不得已別用——留著給更慘的時候。"
    東邊的朝霞漫上山頂時，小隊出發了。
    葉淩風走在最前麵，回頭揮了揮手。
    楊凡望著他們的背影融入晨霧，忽然聽見腳邊有響動——是李雲飛蹲在石頭後，正往紙人裏塞引魂香。
    "盟主。"他歪頭笑，"我給老葉的小隊紮了三個替身，要是遇上埋伏......"
    "留著給你自己用。"楊凡拍了拍他的肩，"鬼哭崖的霧要是散得太早，你比老葉更危險。"
    李雲飛吐了吐舌頭，抱著紙人跑遠了。
    此時，青牛嶺方向的晨霧裏，有隻灰溜溜的野狗突然豎起耳朵。
    它嗅了嗅風裏的血腥味，夾著尾巴往相反方向逃竄——在它剛才趴著的石頭後麵，三枚刻著天道盟標記的青銅釘，正隨著晨露緩緩滲出幽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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