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合上手中寶卷，眼底掠過暗芒，這靈珠子不就是後世傳說中攪動封神量劫的哪吒前身？麵上仍維持著禮節：“聖母娘娘召喚，自當從命。”
    兩人騰雲途中，他有意無意與童子聊起洪荒趣聞，聽得未經世事的靈珠子心馳神往。
    踏入女媧宮正殿，周易對著雲台上的華服女子鄭重行禮。
    人族至今仍在宗廟供奉著聖母造人的壁畫，這份血脈羈絆讓他的禮數格外虔誠。
    待靈珠退下後，女媧凝視階下身影許久，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龜甲，這周易的魂光波動，竟與當年兄長宓羲隕落時逸散的天機碎片如出一轍。
    “人族領袖周易，你確實出色。短短數百年就讓人族發展到這般規模，真不容易。”
    女媧的淡漠嗓音回蕩大殿，指尖輕叩玉座扶手，“可知今日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周易拱手道：“聖母娘娘的心思，我哪敢隨便亂猜。”
    其實他早料到三分緣由，但此刻裝糊塗最穩妥。
    女媧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聖人麵前這點心思自然藏不住，但她也不打算戳破。
    “道祖今日召集六聖商議巫妖大戰的後果。接引和準提那兩個禿驢提議。”
    女媧說到這突然輕咳一聲改口，“西方二聖建議限製人族準聖，避免重蹈覆轍。
    道祖已決意讓人族準聖遷居火雲洞，非存亡之際不得出世。”
    周易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心裏卻冷笑。
    準提接引這對師兄弟算計六道輪回不是一天兩天了，竟妄想通過限製人族強者來布局，當真可笑。
    且不說太清聖人早有謀劃，單是元始天尊知道他們敢搶自家徒弟福德的功德，怕是要直接殺上須彌山。
    “既是道祖法旨，人族自當遵從。”周易應得幹脆。
    他清楚人族發展已引起天道注意，雖說不至於被忌憚，但道祖顯然要把人族排除在封神大劫之外。
    女媧忽然話鋒一轉：“還有件事。妖皇的河圖洛書，在你手裏吧？”
    雖是問句，語氣卻篤定。聖人掐指便知天機，這般明知故問必有深意。
    “回稟聖母，當年妖皇帝夋戰死那會兒，河圖洛書確實到了我手裏。說來也巧，妖皇剛咽氣，妖師大鵬鳥就來搶寶貝，正好讓我逮個正著。”周易邊說邊比畫著手勢。
    這事兒他早盤算清楚了，來女媧宮前就料定聖人會問起這件寶物。
    “又是那個牆頭草大鵬鳥？往後你要是遇見這叛徒，務必給我斬草除根！”女媧語氣裏透著冷意，手中茶盞重重一放。
    周易聽出聖人對妖族舊部的複雜心思，雖貴為人族聖母，終究是妖族出身，到底還是放不下同族情分。
    那大鵬鳥平素專幹吃裏扒外的勾當，難怪惹得聖人生厭。
    女媧輕撫袖擺換了話頭：“河圖洛書不是尋常物件，與我兄長宓羲有大機緣。今日找你來正是為此，不過你放心，本座不會白拿你的東西。”
    說著指尖輕點案幾，“要靈寶還是要機緣，你盡管開口。”
    周易心知肚明，這寶物是宓羲轉世證道的關鍵。聖人若真強要，單憑造人補天的功德，人族哪敢說個不字？如今這般商量著來，已是給足了他這個公主麵子。
    “聽說參透河圖洛書能悟先天八卦，莫非聖母要為宓羲大人轉世鋪路？”周易故意挑破窗戶紙，邊說邊觀察聖人神色。
    女媧聞言輕笑：“倒是個機靈鬼。不錯，兄長雖遭劫失了肉身，卻得了入世證道的機緣。”
    說著指尖凝出一團清氣，“他即將轉生人族，待功德圓滿自可重歸聖位。這河圖洛書，便是證道之匙。”
    “我兄長證道的關鍵全在那河圖洛書裏。”女媧娘娘開門見山地說。
    周易直白回應：“您造了我們人族，按理說我們該有求必應。但您想過沒有？就算修成天道正果，一輩子被困在萬火洞跟坐牢有什麽區別？”
    殿內燭火忽明忽暗，照得兩人神色變幻。
    宓羲轉世為人族首領本是天定機緣，圓滿後不僅能成就準聖巔峰，還能享人族氣運護體，看似風光無限。
    但正如周易所言，縱有萬般好處，終究逃不過終身囚禁的命運。
    “成了聖又怎樣？在那些天道聖人眼裏，準聖還不照樣是螻蟻？”周易把話挑得更明。
    他注意到女媧指尖微微發顫，聖人也有做不到的事，這道理他們都懂。
    女媧輕歎：“保他在量劫中平安，已是最好結局。”話雖如此，聲線卻透著無奈。
    “且慢！”周易突然掏出塊龜甲，“能否先屏蔽天機？我這有個新主意。”
    女媧詫異地打量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族首領，揮手布下隔絕結界。
    三十三重天外的宮殿頓時籠罩在混沌霧氣中，連天道法則都難以滲透。
    兩人密談的內容再無人知曉，隻知周易離開時，那件先天至寶仍揣在他懷裏。
    走在雲路上，周易摸著袖中河圖洛書暗自思忖：女媧今天的態度太反常了。
    自己雖是人族共主，但在聖人麵前終究是晚輩。她為何會耐心聽自己說這麽多？
    甚至最後還……
    遠處傳來驚雷聲打斷思緒，周易搖頭苦笑。如今自己連準聖門檻都沒摸到，揣測聖人意圖確實太早。
    他加快腳步，衣袂翻飛間已穿過十二重雲海。
    周易前腳剛踏出女媧宮大門，妙樂大法師早已候在宮門外。
    這位太清聖人的大弟子笑吟吟地過話：“師尊特命我來接你去太清境走一遭。”
    短短半日間，女媧聖人才召見過這位人族領袖，轉眼又輪到太清聖人相邀。
    穿過三十三重天時，妙樂大法師聊起人族近況：“自巫妖兩族血戰落幕，洪荒萬族凋零，偏咱們人族元氣未傷。這全仗道兄運籌帷幄，如今咱們的底蘊在洪荒也算數得著。”
    言語間滿是讚賞。
    周易卻搖頭苦笑：“根基尚淺哪！滿打滿算不過百來個大羅金仙，準聖級戰力更是屈指可數。如今道祖新令，人族準聖都得遷往萬火洞坐鎮，沒了這些頂梁柱，往後日子怕要艱難。”
    妙樂大法師聞言愕然。萬火洞禁令意味著除非麵臨滅族之危，人族準聖不得出手幹預凡塵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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