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會遇見成千上萬人，其中有一兩個人相像，不足為奇。”
    陸天明不想與大漢聊太多。
    因為他擔心，再分神的話，桌上的菜又會被對方席卷一空。
    圓臉大漢笑了笑，沒有接話。
    他好像吃飽了。
    再沒動過筷子。
    陸天明狼吞虎咽的時候。
    大漢側目望著窗外。
    望著那輪即將落到山間的夕陽。
    “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陸天明把最後一塊肉塞進嘴裏的時候。
    發了半天呆的大漢總算有了動靜。
    陸天明沒有隱瞞自己的名字。
    他看得出來大漢是六重天。
    而大漢肯定也知道陸天明有六重天的實力。
    整個楚國，六重天的瘸子也隻有一個。
    所以根本沒有欺騙的必要。
    “陸天明。”
    “陸天明？”
    大漢回過頭來。
    不知是不是看錯了。
    陸天明瞅見大漢的眸子中，似乎有一絲淒涼刹那間變成了驚喜。
    “陸地的陸？”大漢追問道。
    陸天明點點頭。
    摸出幾兩碎銀，擺在了桌麵上。
    圓臉大漢見陸天明似乎馬上要離開。
    急忙問道：“小兄弟，能不能請我喝杯酒？”
    陸天明剛抬起來的屁股，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認真盯著大漢。
    須臾後認真道：“剛才我們不是達成了共識嗎，吃完這頓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圓臉大漢嘿嘿笑道：“這不是還沒上路嗎，等上路的時候，我一定會信守承諾。”
    陸天明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和心思狡猾的人打交道。”
    說完。
    他再不理對方。
    徑直上了去往二樓的樓梯。
    明兒又是一個晴天。
    晚上的風很大。
    店家的窗戶年久失修，關不嚴實。
    總是咯吱咯吱的響。
    半夜的時候。
    陸天明被吵醒。
    他走到窗戶邊試了幾次，還是無法消除那煩人的聲音。
    索性便準備下樓，找店家給他換個房間。
    等他來到樓梯間。
    發現一樓有一張桌子邊，坐著一個人。
    正是傍晚混飯吃的圓臉大漢。
    大漢也看見了陸天明，借著從門縫、窗縫處透進來的月光跟陸天明打了個招呼。
    “你為什麽在這裏坐著？”剛來到一樓，陸天明便不解道。
    大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我說過，我的錢是假的，用不出去，所以就隻能在這裏坐著。”
    “店家不趕你？”陸天明奇怪道。
    大漢咧嘴一笑：“我跟掌櫃的說，你是我的朋友，隻不過我們之間鬧矛盾了而已，所以他不僅沒趕我走。”
    說著，大漢舉起桌上一個裝炒豆的盤子晃了晃。
    頗有些得意道：“還送了我一盤炒豆。”
    陸天明忍不住搖了搖頭。
    “我看人不會錯的，你還真就是個狡猾的人。”
    大漢不置可否，隻往嘴裏塞了幾顆炒豆。
    嘎嘣嘎嘣咀嚼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堂內異常響亮。
    陸天明已經沒了睡意。
    想了想，問道：“你要不要喝酒？”
    圓臉大漢的眼睛明顯亮了起來。
    但是卻沒有馬上回應。
    而是問道：“你不是說了，你不跟心思狡猾的人打交道嗎？”
    陸天明撇了撇嘴：“你這麽說，也就是不想喝咯？”
    大漢聞言連連擺手：“沒有沒有，要喝的。”
    陸天明瞅一眼空無一人的櫃台。
    隨手擺了幾兩碎銀在上麵。
    然後走到旁邊的酒架前問道：“你要喝什麽酒？”
    大漢興奮道：“我不挑的，隨便。”
    “那就最便宜的黃酒吧。”
    陸天明隨便抱了一壇。
    走到了大漢的近前。
    將酒壇放下後。
    他有些不快道：“你這人，怎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明明知道我腿腳不方便，也不主動去拿兩個酒碗來？”
    大漢聞言。
    猛地拍了一下額頭。
    然後起身悄悄朝後廚摸去。
    陸天明低頭望了一眼桌上的大環刀。
    忍不住笑道：“其實這人也不是那麽狡猾，相反還有些憨。”
    沒多會。
    大漢去而複返。
    他不僅拿了兩個酒碗來，還順了店家的半隻鹵雞。
    反正放在櫃台上的銀子綽綽有餘。
    陸天明也沒有多說什麽。
    當即便扯了一條雞腿，自顧啃了起來。
    大漢把酒倒好，客客氣氣遞了一碗給陸天明。
    接著不怎麽講規矩的自己先喝了起來。
    “對了，你的腳是怎麽瘸的？”
    倒第二杯酒的時候，大漢突然問道。
    陸天明上下打量對方：“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
    大漢一本正經道：“怎麽不知道，你叫陸天明啊。”
    “我是說，在我把名字告訴你之前。”陸天明補充道。
    大漢搖了搖頭：“真的不知道。”
    見陸天明一臉懷疑。
    大漢奇怪道：“你很出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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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明情不自禁咳嗽起來。
    他的名字，在大楚的修行界，絕對是夠有分量的。
    而對方身為六重天的修行者，竟然沒能判斷出自己是誰。
    實在是有些古怪。
    當然，不排除有一些不出世的修行者，兩耳不聞窗外事。
    所以想了想，陸天明還是決定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楚國的南部，特別是靠海的地方，現在很危險。”
    陸天明喝了一口酒後，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對方。
    圓臉大漢點了點頭：“我知道的，但是如果身為修行者的我們不站出來，那麽學一身本事，又有什麽用呢。”
    “這話倒是不假，隻是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很多事情，隻怕會超出你的預想。”陸天明認真道。
    大漢笑了笑：“最差的結果，不就是一個死字嗎，早死晚死都是死，死之前掙點名氣，我覺著不虧。”
    “挺灑脫。”
    陸天明咂了咂嘴，端起酒碗跟對方碰了一個。
    三碗下肚，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沒那麽僵硬了。
    大漢順勢問道：“小兄弟，你去端木城接了你的朋友以後，要去哪？”
    陸天明如實道：“我會讓他先回老家，我自己，往南。”
    “往南？”大漢麵露吃驚，“你不是說，越往南越危險嗎？”
    陸天明含笑道：“你也說過，學一身本事，是要有用處的。”
    大漢聞言愣了愣。
    隨即張嘴大笑。
    應該是擔心吵醒其他客人的原因。
    他隻做出了大笑的動作，而沒有發出大笑的聲音。
    看上去滑稽又好笑。
    “後悔沒有早些認識你，不然，咱倆興許會成為絕代雙驕也不一定！”大漢開心道。
    陸天明翻了個白眼：“就你我這樣，一個長得凶，一個瘸了腿，頂多算是絕代雙熊，狗熊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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